周晋琮给了台阶,周家亲戚也都默契的当那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过,关于周骋结婚的事暂告一段落。
至于婚礼、仪式等,老爷子以家里有病人不宜办这种比较闹的喜事为由说是怕冲撞了病人,不让办。
周兰祈听过娶亲冲喜的还真没听过结婚会冲撞病人的。
老爷子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两人笑笑,毕竟婚礼这事他俩一开始就没准备办。周兰祈要的是周太太的身份,是站在周骋身边的资格,她已经得到了,不能再贪心其他。
周兰祈也算是沾上了周骋的光,收了不少长辈的红包。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年。
大年初二的时候两人是打算回稻城的,但老宅来了客人,两人走不礼貌,多留了一天。
上门的客人不是别人,是贺家的,倒不是贺不言他爸,是他叔叔,贺不言是跟着一起来的。他跟在长辈身后,拿着带过来的礼物,乖巧礼貌的跟人打招呼。
上次在周家闹得不欢而散后,贺不言跟着他爸妈回了云城,两人没再联系。
如今再见面,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贺不言整个人消瘦了很多,高挑的身型仿佛刮阵风就能吹倒。以前总是洋溢着笑容的脸上满是苦涩的愁容,让人看着不免产生一丝心疼。
贺家长辈带着贺不言向这边走来。
周骋从身后揽过周兰祈的腰,笑着看向他们,“贺总,新年快乐!”
贺总笑笑看向周兰祈,“听说周总结婚了,新婚快乐啊!”
“谢谢。”
贺不言上前一步,挤出一抹笑,“小叔,小……小婶。”
以前贺不言称呼周骋为哥,是跟着周兰祈叫的。周骋是他小舅的发小,按照辈分应该叫他一声小叔。
他这样叫,算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那天的事就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周兰祈拿着结婚证告诉他们她跟周骋结婚了的话,一直在贺不言的脑海里不停上演。
他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他甚至今天过来都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他想,万一老宅的人并不承认这段婚姻让她们离婚呢?
可他又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周兰祈没做错什么,连着被退了两次亲,如果周骋再跟她离婚,她该怎么办?
还好,那种事并没有发生。
看来,周兰祈的选择是对的,起码周骋能坚定的不受任何人威胁的守住自己的婚姻,不像他……
贺总不单单是来串门的,他是提前打听好知道周骋这段时间在老宅才特意上门来的。
他要跟周骋谈工作,周兰祈不好在旁边,就想着一个人出来转转。
初一那天下了场雪,周兰祈心血来潮的想要堆雪人,她跟周骋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堆了一个半人高的雪人,估计还没有化完。
周兰祈薅了两根烟花出来,但点火的东西没拿,她叹了口气,本想放弃,就听见有脚步声往自己这边来。
贺不言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抽烟,目光看到有人过来,抬头发现是周兰祈。
看她拿着烟花一脸失落的表情,贺不言下意识走了过来。他拿过周兰祈手里的烟花,借助烟上的星火点燃,递还给她。
周兰祈接过,甩了甩然后插在了雪人身上。
两人看着燃烧绽放的烟花,直到它熄灭。
“兰祈,对不起……”
贺不言突然道歉,让周兰祈有些意外,其实比起他为什么会来老宅她更好奇贺不言为什么变了样。
“贺不言,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如果我知道,我会私下断了你这个念头,不至于闹成今天这副局面。”
周兰祈吐了口气,声音难得的柔软下来。她不得不承认,除了周骋,贺不言是对她最好的一个人,她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她想要的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惜,终究还是因为感情的事闹到了尴尬的地步。
贺不言低头,看着手里已经燃到烟嘴处的火星出神儿。
许久再次开口,带着颤音询问,“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周兰祈起身,转过头看向他,“还是算了吧,毕竟你爸也不希望我们再有什么瓜葛,挺尴尬的。”
贺不言眼圈泛红,低头瞬间似有滴泪滑落,代表着他们从小到大的感情结束。
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呢?
可能贺不言说的是对的,她周兰祈是没有心的。
过完年周兰祈他们两个回了稻城,刚下飞机周祖山的电话打到了周骋手机上,可能是因为他知道,通过周兰祈找周骋没戏,只能厚着脸皮仗着长辈的身份邀请周骋。
不过他想错了,即使找到周骋身上,周兰祈不点头,他也请不到人。
“想去吗?”
周骋看着她,跟贺不言聊完后她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周骋了解她,能猜到她跟贺不言会说些什么,她是个很固执的人,她从小就害怕自己是备选项,所以她总是当那个先走的人。
亲情是这样,友情是这样,可能对待爱情也会是这样。
“老宅那边都给包了红包,咱们过去,他是不是也要准备个大红包?”周兰祈问。
周骋笑笑,叫司机直接把车开去周家。
过年走亲戚,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赶路上,加上本身心情就不好,周兰祈靠在周骋的怀里安静的睡着了。
到了地方人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周骋没叫她,他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弯腰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周祖山他们出来的时候就见周骋公主抱着周兰祈,稳步走来。
几人识趣的没有打扰,姜月瑛还主动给他带路让她把周兰祈送到了卧室。
周骋上楼后,周祖山跟周明宴二脸懵逼的大眼瞪小眼。
“不是说那丫头逼婚吗?看着不像啊。”周祖山推了推眼镜。
“好歹是人家养大的,亲自照顾也不代表就是爱情啊,亲情作祟也说不准。”周明宴摊手。
周明珠微蹙秀眉,周兰祈就是故意秀给他们看的,心机女!
安顿好周兰祈后,周骋下楼,“家里亲戚有些多,兰祈最近睡的不太好,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周祖山点了点头,招呼周骋坐下。
周骋对周祖山还算客气,能聊上几句。不过针对两个人结婚不办婚礼的事周祖山颇有微词,哪有结婚就这样领个证就草率结束的。
圈子里对于周兰祈的讨论已经很多了,贺家退婚的事又闹了一阵,是让他们给压下来了。
难得嫁了个更好的,周祖山可算是扬眉吐气一次了,结果他们还不办婚礼,怎么,是周兰祈很见不得人吗?
“这件事,是兰祈提出来的,我尊重她的意见。”
见周骋油盐不进,周祖山有些着急,“小姑娘哪好意思提这事,她嘴上说不要,其实就是要,结婚是女孩子一生的大事,怎么可能不想办呢。不仅要办还要大办。”
周骋笑笑,目光却沉了几分,“周董,您不了解兰祈,从小到大,她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她说不要就是不要。”
话音落,周祖山尴尬了,端起茶喝了一口。
周骋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坐在周明宴旁边的周明珠,“周董调查过当年故意抱错孩子的那户人家吗?”
闻声,周明珠身形一顿,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周祖山犹豫了一下,应声,“明珠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当时给了他们一笔钱叫他们不要过来打扰明珠。”
周骋冷笑出声,“周董对女儿还真是贴心呢,给抱走自己亲女儿的人贩子送钱,这心胸,乐山大佛见了你都得磕两个头再走。”
“……”
听出来周骋话里的嘲讽,周祖山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明珠,还真是个好名字。我捡到兰祈的时候她没有名字,只有一条勉强盖住身体的破布,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路边的草丛里。”
“……”
“她的名字是我给起的,兰祈,我希望她的生命像兰花一样坚韧不拔。”
周祖山很惭愧,但他的这种惭愧是在周骋面前感到的惭愧,他对这个亲生女儿没什么感情,会觉得她不容易,会觉得她可怜,就是无法感同身受,情感上的补偿周兰祈不要,他们也给不了。
“我很惭愧,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来周家也有几次了,你们对兰祈的态度我不敢恭维,你们当爸妈的当哥哥的,哪怕有一个过来问问我这些年周兰祈过得怎么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这么生气!你们干了什么?守着个假货联合外人欺负她,眼见她有了利用价值又开始死皮赖脸的缠上来……”
周骋的话很直接,他把跟周家维持的表面平和的假象全都撕了下来,他真的受够了,也不希望周兰祈再忍。
周祖山确实什么都没想,周兰祈怎么被调包的,被换走后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周骋捡到,他也没有调查。
他觉得这些事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揪着不放过,他尽量补偿就是了。
至于周明珠,当时被换不是她能左右的,毕竟当亲闺女养了二十多年,能买断她继续做周家的女儿他们肯定会这样做。
他们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问题,难道非要他把周明珠赶出去,再把她的父母告上法庭,让她从爸妈疼爱的富家千金变成一个有坐牢父母的孤儿吗?那也太残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