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凌无烟这个想法,无双摇了摇头:“我和凌舞月这个人相处了十多年,她心中做的什么打算我比谁都清楚。如果她想要报复左相府,就算拿不到聂心柔的骨灰也一样会报复,此事你不必多操心,我会帮你留意的。”
“是妹妹杞人忧天了。”凌无烟福了福道。
无双扶额:“我有那么吓人吗?为何你每次见到我都循规蹈矩,谨小慎微,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
凌无烟忙摇头:“妹妹曾经眼拙,将姐姐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当成是公子,还撩拨挑弄……妹妹每每看到姐姐都会想到以前这些羞愧之事,所以……”
所以那颗羞耻之心在每一次看到无双本人以后都涨的通红,竟让她不敢多言!
无双黛眉紧蹙,继而又摆摆手道:“多大点事,我已经忘怀了!你若再跟我提起,我可要不高兴了!”
“妹妹不说了!”凌无烟吓得赶紧闭嘴。
无双掩嘴轻笑出声。
凌无烟虽然在市井长大,但凌扶泰对她却苛刻不已,完全将她养成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家闺秀,不过或许也因在市井长大,她骨子里的那份真性情怎么掩饰都掩不住。
凌无烟对比凌舞姿,聪颖胆大又细微,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个年岁小她三岁的小妹,突然发觉她们有好几月没见了呢。
无双与凌无烟分开,回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去凌凌舞姿门前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凌舞姿。
灵堂上也没见凌舞姿人,奇了怪,虽然给聂心柔办丧事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但也没这么随便吧?
“小姐!”慧云刚吩咐了几个婢女将无双房里的被子、杯具等用品换了,刚踏出房门就看到了无双,于是对她喊道。
无双从疑惑中回过神来,眯起眼睛对慧云笑了笑:“我的好慧云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
“当然想!千面公子是个男人,奴家不好跟他靠近,只能无事和三小姐的贴身侍女巧儿唠唠,可巧儿跟着三小姐,每日忙里忙外,甚少时间能与我唠嗑,郁闷的时候总让我想起小姐您!”慧云说。
慧云只能和凌无烟身边的丫鬟谈天,那凌舞姿呢?
想到这里,无双好奇道:“我回来也有半天光阴了,怎的不见四小姐?”
慧云东张西望四周,然后走到无双身边,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大小姐可还记得大皇子。四小姐为了他跟吃了迷魂汤似的,想方设法与大皇子相见。这不,两月前宫中佳宴,四小姐也去参加,不知怎的与被大皇子缠着硬是做了大皇子身边的侍女,此事皇上亲口应许的,老爷虽然心里不乐意,可嘴上连吭都不敢吭一声。老爷回来还拿四小姐的几个丫鬟发了难呢!”
听慧云此言,凌舞姿那日进宫突然被大皇子缠着,这其中像是有蹊跷。凌舞姿一心想和傻大皇子在一起,莫非是她自己做的安排?
若是自己做的安排也好,但要是被有心之人设计,也不知对她来说是好还是坏。毕竟凌舞月对凌舞姿那可是跟仇家似的,大概所有比她美貌的女人,凌舞月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吧!
越思忖越觉得事情蹊跷,凭借凌舞姿那点本事,事情不可能发展的如此顺利,此事是凌舞月顺水推舟干的也不一定!
不管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凌舞姿到底是如了她自己的愿,还在了大皇子身边,无论是妻妾还是婢女,这都是她自己的意愿,就算这步棋下错了,她也怨不得任何人。
将凌舞姿的事情分析透彻了,无双耸耸肩拉着慧云进屋。一进屋那种阳光的味道就扑鼻而来,还带着一点淡淡道檀木清香,沁人心脾。屋里的被套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一套“绣兰”,桌椅板凳皆擦得光亮,可谓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晃悠了一圈,无双坐下大口喝了杯茶,笑道:“慧云,你有心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的,我住个几天估计又要回去了。”
慧云道:“小姐现在身居逍遥王府,慧云不能侍候在小姐身边,心中愧疚不已,得知小姐要回来,为你准备这些琐碎之事,是奴婢应当。只要小姐在这里吃住习惯,我就开心不已。只是好久不见,也不知道小姐的习惯是否还和以前一样,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小姐一定要说呀。”
无双扶额:“真是的,才几日不见,你们都与我这般客套,这样下去日后我都不敢再回来了!”
“小姐啊,奴婢并不是那个意思。这么长时间,奴婢不能伺候在你的身边,已然心中愧疚之极,如果小姐回来还不伺候好你,那便是大罪过了。小姐人美心善,没有你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我,你既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恩人,日后主子可莫要再说这种话了。”慧云慌忙解释。
“得了,既然你非要与我这般客气,那我要怎么能不收了这番好意。”无双说,“你也别忙活了,随我坐下唠点八卦。”
慧云不解无双的所谓八卦,坐下来专心听她提问。
原来无双想要了解的是凌无烟和千面二人。凌无烟已经及笄,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与千面即便是生了情愫也在情理当中,可无双这有心之人一问,让她竟有几分口涩。
慧云红着脸告知,凌无烟与千面走的的确挺近,二人还经常相约出游,且并未带丫鬟婢女,为二人行,情爱之意是否生出不知,反正关系肯定是不一般。
无双听了一脸老母亲嫁女儿的八卦笑,慧云的小脸已经羞得像个大红灯笼。
“小姐,就算无烟小姐同千面两情相悦,可千面公子是个江湖中人,成日打打杀杀,居无定所,无烟小姐人美心善,同他怕是要吃苦。”慧云说。
她的意思倒不是担心凌无烟会因为千面的身份有所顾忌,而是当家的。凌扶泰是个势利小人,等来日四皇子登基,他权位稳定,必然是想要将凌无烟送到四皇子床上去的,所以凌无烟同千面怕是要被棒打鸳鸯了。
无双脸上丝毫没有担心的表现,甚至还一副悠然。
那两位的面相是有福之人,他们若是真走到一起了,必然能打倒重重险阻。
大概是在王府里消散惯了,这才刚午膳过去,她便有些困乏,搬了摇椅到庭院,便小憩起来,睡意朦胧之间听到隔壁庭院传来了谈话声。
“爹爹,阿娘生前为您操劳一世,还未享够清福便撒手离去,月儿远居清平王府未能见阿娘最后一面,心中倍感哀伤,如今母亲离世,月儿能做的唯有给阿娘多烧几张纸钱,每逢清明佳节为她烧上两柱香。女儿虽嫁入皇家,但身为妾室出行不便,愿爹爹能够准许女儿带走母亲骨灰,早晚问候,以尽子女最后孝道。”凌舞月一边哽咽,一边掏出手帕擦拭红肿的眼睛,模样可怜。
如此悲切,让她身旁的婢女都为之感染,眼眶里两汪清泉欲要流出。
凌扶泰抬起疲惫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道:“为父知道你心中悲凉,但你母亲侍奉我多年,为夫与她恩爱有加,悲痛之余你也要为你娘亲和我这当爹的着想,你肯定也不愿意将她与我苦苦分开。
凌舞月听了在心中嗤之以鼻,狗屁恩爱有加。她母亲为了他半生操劳,而他却在外面养着那对野孩子,表面与聂氏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甚至怂恿聂氏对付王澜若,实际上心心念念外边的女人。
最不值就是她聂心柔!
她是不可能将母亲留在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身边的!
“爹爹,女儿如今肚子里怀着皇子,日后出门机会甚少,每日思念母亲,若是动了胎气,对胎儿有什么影响,女儿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众所周知,云归公子亲口算命,这里面是位公子。”凌舞月敲打道。
她这话是在警告凌扶泰,如果他不将聂心柔的骨灰交出,那她便会拿孩子做威胁。她出点事没事,但孩子出事肯定会惊动皇上。她可以再以因思念母亲为由动了胎气将聂心柔的骨灰要回,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她与左相府便是鱼死网破。
凌扶泰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岂是她一句威胁就能被吓唬到的。
于是,他思量了一下,挼挼胡子道:“你如此思念柔儿,也要有解决的办法,这样,为父准你将你母亲的灵牌带走,每日朝拜,以尽思念!”
“……”凌舞月汗颜。
一块破木头,她可以请工匠做十个二十个,她拿来有何用!
“父亲,不如相府放着灵牌,女儿带走骨灰怎样?”凌舞月说。
凌扶泰明眸一暗,丧了丧脸道:“为父觉得我刚才的那个主意就很不错,你母亲丧事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我先去忙了,你且好好休息,毕竟这肚子里怀的是四皇子的长子!”
凌舞月一定比他还要清楚这个孩子的重要性,她现在是妾室,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了!
凌扶泰抬脚离开,凌舞月木在原地气得咬牙。
“夫人,相爷也未免太不识趣。”凌舞月身旁的丫鬟说。
连她都被凌舞月一片赤诚之心感动,凌扶泰这一点都不为之动容,还说什么聂氏恩爱有加,分明是个铁石心肠之人!
凌舞月收回哀怨的目光,冷言道:“今日他拒绝我,来日,我会让他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