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
夜肆坐在孟府的荷塘边,无双说他可以不学习那些强大的玄术,但学点测卦之术还是应该的,毕竟出门在外,总得有点傍身之术,遂,他来到这无人之处学习测卦。
他不是那种天赋异禀之人,但极细心勤奋,测卦的咒术口诀他记得很牢,只是功底太差,现在他正在推演六十四卦。
这边,祁萱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灵气,踏步而来,看到荷塘边背卦的夜肆,她目光微敛,缓步走过去。
“你是表少爷的客人,肆公子。”祁萱道。
夜肆闻声看向来人,然后起身恭敬的作揖,道:“小生夜肆,见过祁萱小姐。”
“你却是太拘礼了,义父说你十分注重礼节,果不其然。”祁萱道,说着又指着夜肆摆在地上的那些道家仪器,说,“你这是在学习测卦。”
“闲来无事,随便看看。”说罢,夜肆将东西收起来。
他这番举动被祁萱看在眼里,祁萱脸上浮现几分唐突之色。
“其实我也懂一些五行八卦之术,或许我可以和你交流一下经验,对你学习测卦更有帮助。”祁萱说。
夜肆忙笑道:“不必了,我只是随便弄弄,也没有要学精的意思。”
祁萱咬了咬牙嘴唇,眼里装满了落寞。
“我和云公子见过,我的命是他救的,我也知道她和我兄长有一些不愉快,但我觉得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应该阻碍到我结交什么样的人。”祁萱说,“肆公子肯定也知道云公子和我兄长的恩怨吧?”
夜肆将罗盘等物收起,然后揣怀中,道:“这些云归并没有同我说过,夜肆也不知道。不过,萱小姐说的话我很赞同,他们之间的恩怨阻碍不到你结交什么样的人。云归也不是小气的人,你们肯定也有成为朋友的一天。”
说罢,他大步流星走开了。
祁萱的视线随着他推远,收回目光后长叹一口气。
夜肆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厢房,无双恰好不知道做了什么回来,转角处两个人撞到了一起。
“皇婶!”夜肆被她吓了一跳。
无双用力瞪了他一眼:“婶什么婶!你不怕我的身份泄露!”
夜肆抿紧嘴唇,像是在说他知错了。
这好像不是他的错吧,都是无双自己走路不看,横冲直撞的撞到了他,他被吓到了才慌不择言。
“咳咳,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回来?”夜肆问。
无双拍拍衣裳,理直气壮的站着,轻咳道:“道家人相信因果循环,从不做亏心事。”
夜肆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很明显是在说他不相信。
就在此时,孟家的几个护卫跑了过来。
“云公子肆公子,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可疑的人经过?”
“可疑的人?你看我们两位像不像?”无双指着自己和夜肆说,脸上挂着一个标准的微笑。
问话的那个护卫瞬间涨红了脸,说:“云公子真是会开玩笑。”
“嘿嘿,我跟你闹着玩呢,可疑的人我们没有看到,帮不到你们。阿肆,我们继续聊八卦的起源。”无双对夜肆说。
夜肆将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非常配合无双点头。
那这个护卫看到夜肆手中拿着的罗盘,信了无双说的话,异口同声说了句“打扰了”,然后就转身去别的地方找人。
护卫刚走,夜肆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无双:“他们要找的那个可疑的人是你吧?”
无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拽着夜肆离开。
来到自己的房间,无双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拴上了房门。
“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他们要找你?”夜肆又问。
无双说:“也没干什么,就是今日祁寻到了府上,和孟家主在书房聊天,我去当了窃听贼。”
“……”
夜肆满脸黑线。
来的时候,夜渊拉着他悄悄跟他说,无双特别爱做那种隐身冒险之事,要他盯着她,可是他还是没有看牢她!
“你做这种事,难怪孟家主要叫那么多护卫找你。”夜肆嗔怪道。
无双忙示意他闭嘴。
“我的好侄子你就饶了我吧,别再提这件事了,那些人还没有走远,要是被他们知道刚才在门外偷听的人是我,我就玩完了!”无双说。
夜肆将手中的那些道家仪器放到桌子上,然后很不愉快的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你这般莽撞既办不好事情,还将你自己置身险境,若是有个万一,别说要对付祁寻,就连自己都无法顾全!你,太不惜命了!”愠怒之色浮现于夜肆脸上。
无双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低头不语。
倒不是她怕他,只是,大概是因为夜肆与夜渊有几分神似的缘故,无双被他骂就感觉自己在被夜渊训斥,又刚好自己真的做错了事情,她根本有嘴难辩。
“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就没有考虑过那些在乎你的人的感受吗?如果你出了事情,你倒是好,一走了之,一身轻松,可我没有看好你,我会有愧疚感,皇叔也一样会心痛!”夜肆拧眉又道。
无双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训斥的是,我知道我错了。这件事咱们就此略过吧!”
夜肆嘴角抽·动,无双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那你都偷听到了些什么?”夜肆问。
无双笑道:“我确定了,孟家主和祁寻果真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我们赶紧将此事通知给皇叔,看看他打算怎样处理。”夜肆说。
无双点头。
另一边,孟时拦住了那些到处寻找可疑之人的守卫。
“你们如此兴师动众是做什么?”孟时问。
“回少爷,我们在寻找一个可疑之人,刚才老爷在书房和客人聊天,有人在门外偷听。”
孟时十分无语的白了他们一眼:“刚才在门外的人是我啊,我就是从那儿路过,我哪里偷听了!”
“什么?我们一直在找的可疑之人是您?”
“你们要是再把“可疑之人”这四个字挂在嘴边,我可要把你们全部解雇了!本少爷不是说了,我只是从而路过,并没有偷听父亲和客人说话,天知道会闹出这么大个乌龙!事情都过去了,你们要么就带我去见父亲,要么就将此事算了!”孟时昂首挺胸道,好像这件事情真的就是他干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副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干了亏心事的表现。
那些护卫脸上浮现为难,他们哪里敢真的把孟时抓去给孟沧,这是他们的少爷啊,也是他们未来的主子,现在他们是在替孟沧办事,以后可就是要替孟时办事!
“既然这只是一个误会,那我们回去禀告老爷便是,少爷,您忙您的,此时交给我们去处理就好!”
“行吧,真是辛苦你们了!”孟时用十分抱歉的语气道。
“不辛苦,替孟家办事,一点也不辛苦!”
说罢,那几个护卫转身离开。
孟时这才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无双都听到了什么?
远在蜀州的夜渊收到了无双的飞鸽传书之后,立刻命安排在朝廷中的人解决了孟家的那些人,孟家家主得知自己的人一瞬间全部都被从朝堂铲除了,气得昏厥过去,孟家全家急得七上八下。
“表弟,你也莫太过担忧,舅舅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这次事情发生的突然,他有些承受不住也在情理当中,大夫已经开了药,相信吃了药以后舅舅就会醒过来了。”沈尽初安慰孟时。
孟时面色凝重,听闻沈尽初的话,点了点头。
无双全程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离开孟沧的房间之后,她回到房间,坐在桌前发呆,这时沈尽初来敲门。
“无双妹子,你都跟王爷说了什么,怎么变成了这样的局面?”沈尽初一进门就着急道。
无双神情无辜,说:“我只是跟他说孟沧和祁寻真的有合作罢了,其他的话也没有说什么,我相信阿渊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想法!”
沈尽初瞬间阴沉了脸,竟浮上几分懊恼之色。
“沈大哥,我你还不相信吗?阻止孟家主做出后悔莫及之事我会做,但伤害孟家的事我不会做。”无双说。
“你是没做,可王爷做了!现在我舅舅卧倒在床上,孟家的大小事都需要他处理,他若是有个万一,我会自责一辈子!他不是你的亲人,你做出任何事情你都不会心里愧疚难过,但我会,麻烦你告诉王爷,下次行事的时候考虑下别人的感受,给别人留一线生机!”沈尽初义愤填膺。
无双拍案而起:“瞧你这暴脾气,我都说了,阿渊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他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请你和我一样相信他好吗?”
“我相信了,可是也让我失望了。他给我那几个表兄安上的罪名这辈子恐怕都洗不白了!”沈尽初说。
他这样说,无双气得想打人。
“沈尽初,你冷静点!我知道你舅舅现在躺在榻上,孟家有一堆的大小事等着他起来处理,我也知道你那些在朝廷中的表兄表弟进狱了,他们期盼着有人去救他们出来!不论他们是否真的做了坏事,该放的始终会放出来,你现在慌张什么呢?”
沈尽初怒火中烧,丝毫没有将无双说的话听进去,只道:“我只是希望,你们在完成了你们大业的时候能够放过孟家,孟家太苦了,我不早看到他们更苦。”
沈尽初气,无双比他更气,他把她当成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说好的同仇敌忾最终还是产生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