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的诡遮眼可是上乘?刚刚你陷入幻觉生生扯断她脖子的时候,她哭的可好惨,嘁嘁嘁~你可是一点都没察觉?嘁嘁嘁~!”
女人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似乎极为享受钟邪现在痴愣绝望的神情。
钟邪这次浑身像被泄了力瘫坐下来,眼神几乎涣散。
“小钟哥,你在干什么!”
“不要掐我脖子!”
“咳咳...我...呼吸不了...!”
“小钟哥...你...为什么...要杀我?!”
“小钟哥...”
女人仍未罢休,身姿一扭如蛇般伏在地上,一只手提着小蕊的人头,一只手不断拖拉小蕊的下巴,用腹语学起小蕊死前的哀嚎声,就仿佛小蕊的人头还在说话似的,不断刺激钟邪的神经!
说到最后又是嘁嘁恶笑,嘲弄钟邪居然想带着一个累赘从她手中逃走。
“啊!”钟邪终是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胡乱抹了把脸,起身向屋外逃!回头拿起供台上的香炉蜡烛杂物朝女人砸去!
只是这些东西穿过女人的身子,就像打在空气上一样,最后都摔碎在小屋的墙上。
唯独香炉里的香灰溅了女人满脸。
“嘁嘁~就是这样,这样绝望的情绪最为美味!充满希望后的绝望更是我最大的补剂!”女人蔑视的看着钟邪逃到小屋门口,只是微微抬手,那根红绳便从屋外红雾中伸出!
肉葫芦们的呜咽声伴随红绳而来,瞬间将钟邪绑成了粽子!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钟邪歇斯底里的大喊,在红绳中不断挣扎,肉葫芦在他耳边发出刺耳的丧哭。
女人一愣,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一弯腰!怪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腰!
“你个肉体凡胎连道途都没摸到!一盏灯的实力都没有,还想杀了我?嘁~除非九派江淹了整个乌祟山!嘁嘁嘁嘁!”
话音落地,钟邪忽然四肢一疼,齐齐被削去,疼痛感刺入头皮,意识没过两个呼吸就快要弥散。
“葫芦乖乖,我不会让你死,我要用你永生永世的绝望滋养我。”
耳边传来令人绝望的声音。
钟邪明白,自己即将被做成肉葫芦,终日被绑在这红绳上,半死不活。
连真正的死亡,都是一种奢望。
不过还好,自己也不至于束手就擒。
钟邪忽然发出一声哼笑,舔动藏在舌头下的一颗枯心草,用力一咬,剧毒的汁液在嘴中散开。
眨眼间脖子一歪,没给女人反应的机会。
连红线都来不及上身就立刻没了生息。
耳边最后剩下女人似乎是愤怒的叫喊声。
视线逐渐翻向上方。
透过屋顶的裂缝看向夜色,几只黑色的蝴蝶跌宕着飞走。
一轮静谧的红月芽儿,在暴雨中流动。
......
......
“小钟哥,我们能逃出去吗?”小蕊跪坐在牢笼中,捂着膝盖四下打量,忍不住靠近钟邪。
四周昏暗,点亮的烛台散发暗淡的殷红,放眼望去,这是一间类似地牢的地方,零零散散有许多牢笼。
每间牢笼中关着三到四个孩童,年龄从三岁到十五岁不等。大致相同的是,他们都面黄肌瘦,蜷缩坐卧,脸上充满绝望与惶恐。
所有人的身边都放着一只破碗,破碗发出腥臭,里面似乎盛过什么刺鼻的汤药。
“...”钟邪目光一阵抖动,瞳目从白变黑,身子一倾,斜靠在牢笼的边缘,呼呼的大口喘起气,使劲闭了闭眼,扫视向周围,“呼...呼...怎么回到地牢了?”这次的死而复生已经不再意外了,可看到周围的场景是地窖时,钟邪还是诧异起来。
嗞啦~猛的一阵疼痛从左手传来,嘶了一声,低头看向左手虎口处,第二颗勾玉褪色了,冒出淡淡的青烟。
“果然如此,一旦死亡,勾玉褪色,就会重生。”钟邪不动声色的抹了抹虎口,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复生后,钟邪觉得自己虚弱了很多,“现在还剩一颗黑色的勾玉,意思是我还有一次复生的机会?”
旋即心中回想起刚刚被老诡折磨的记忆,钟邪腮帮子不禁发紧,眼神阴冷起来,但很快又将这阵锋芒隐藏。
“小钟哥,没事吧?”一旁的小蕊凑近了些,手悬在半空,关切询问。
钟邪没说话,只是摇头示意没事。现在看见小蕊的脸就会闪过刚刚拔下她脑袋的画面,不如不看了。
索性不断回忆前两次死亡发生的事情,尝试理解自己这次重生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牢。
乌祟山山腰的岔路口只有两个通道,一条通向山脚码头,一条通向山腰的密林,也就是说身在岔路口时必须做出抉择。
“难不成,重生是回到做出关键决策的节点。”钟邪微微点头,觉得这个推测目前算是合理,“那之所以这次重生回到地牢,是因为岔路口的抉择是个死局?无论怎么选择,都是死路一条?所以不得不回溯到更早的关键抉择?”
钟邪目光扫视向周围,默数了一遍地牢中的人数,不多不少16人,根据人数判断时间的话,刚好是带着小蕊逃跑的前一天。
也正是今天,自己告诉小蕊可以带她逃跑!
“这一天的关键抉择,难道是逃不逃跑吗?”钟邪凝神,尝试在这古怪诡异的事件中找到逻辑的可能。
思忖间,钟邪下意识摸起虎口上的勾玉图案。
你带我回到这一天,究竟是为什么?
“诶,你们两个,诶。”
忽然侧边传来一阵低声,打断了钟邪的思绪,皱眉望去,是隔壁牢笼的一个男孩在看着二人。
男孩很瘦,个头算是一群中最高的了,即便他的牢笼中只有他一人,蜷缩在牢笼中的姿势也很不舒服。
由于两间牢笼几乎是挨着的,所以男孩把脸凑到笼子边的呼唤也没引其他人注意。
“干什么?”钟邪瞟了瞟其余的牢笼,也压低嗓子回问,脑海中似乎想起来了,这男孩名字似乎叫...
“我叫丁七,你们两个,是不是准备逃跑?”丁七眼睛很大,目光期待,死死盯着二人的模样还有些瘆人,似乎生怕钟邪接下来的回答要骗他似的。
丁七开门见山的回答惹得小蕊身子一颤,放在钟邪胳臂上的小手忍不住抓紧了一瞬,十分紧张。她不敢开口回答,只敢不知所措的看向钟邪。
钟邪也是沉吟,但不是因为被丁七发觉逃跑而惊慌,而是又陷入了回忆。
丁七...钟邪目光一垂,想起来了,在带小蕊逃跑的前一天,这丁七确实询问过二人是不是准备逃跑的事情,可当时自己顾虑逃跑的人多了会被发现,就含糊其辞骗他没有。
现在想来,难不成自己和小蕊刚一逃跑就被老诡发现,就是因为这个丁七...?
“被我说中了吧!嘿!”丁七见钟邪目光垂低,以为钟邪心虚被他猜中了,目光即刻火热起来!在笼子里蜷缩的身子都兴奋的扭动,瞪着眼睛朝周围打量一圈才又回头,“我告诉你们,你们要逃就必须带上我,否则我就去告密!”
“不...我们...不...”面对丁七恶狠狠的威胁,小蕊彻底慌神了,不断摇头似乎想要否认二人准备逃跑的事实,摇晃钟邪的手臂似乎在询问他该怎么办。
可半晌钟邪都没给个反应,就在小蕊急得又要掉眼泪时,钟邪忽然缓缓抬头,压低嗓子笑着应了:“好啊。”
丁七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入了伙。随即乐开了花,脑袋往牢笼边缘又挤了挤:“带我逃出去不会亏待你们的!我大伯已经是武道一盏的高手,我到时候可以给你们引荐......”丁七兴奋的一直胡咧咧,说完还低声不断问起逃跑的计划。
小蕊也诧异,盯着钟邪的侧脸,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唯独钟邪一脸笑意的低下头,摸着左手虎口,眸子里闪过自己都没发觉的一瞬癫态。
【叩~!】
四周不知何处,再次传来了一阵木头相撞的声音,来的突兀,去的迅捷。
在两次死而复生的过程中,这声音已经是第三次传来,似乎只有钟邪听得到。
可钟邪没去在意,只是埋头看地的眼珠不断左右转动,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上翘。
“我知道这一天的抉择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