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的燃烧声传来。
看着身旁那具被冥火包裹的蛞蝓人,钟邪躺在黄泥中,任由雨水落在脸上,长出一口气。
冥火沾上大概三个呼吸后,蛞蝓人就在尖叫中生机流逝,腐烂成了枯骨,活像一具风化多年的干尸。
而那一条条的小蛞蝓也在蛞蝓人死后立刻失去生机,从钟邪浑身掉落下来,没一会就蜷缩成了干枯的团状,被雨水浇打之下腐成了灰汤。
实话实说,这借冥烛的威力完全出乎钟邪意料,这番强大的戏法有些副作用,好像也合理了。
“本来想把借冥烛当作对付老诡夕殷的底牌,结果这一条蛞蝓人就逼我用了一次...咳咳咳...”钟邪摸着胸口,欣喜之余也有些懊恼,开始猛地咳嗽,只觉得肺在燃烧。
张嘴让雨水灌入口中,拼命咽下,试图缓解在冒白烟的嗓眼。
如此算来,这借冥烛最多还能再用一次,自己的内脏几乎要到极限了。
虽是浑身伤痛,但还是强撑着坐起,不能在此地停留太久,有一只蛞蝓人出现,就可能出现第二第三只,钟邪必须用有限的时间研究一下这蛞蝓人。
“蛞蝓人没理由比夕殷更早找到我,除非它本来就一直待在这泥巴下面。”钟邪喘着粗气,理性分析,更觉得头皮发麻。
一想到脚下黄泥里可能还藏着其余蛞蝓人,就觉得这乌祟山越发凶险,本想着抄小道快些,没想到危险也是翻倍。
钟邪站起身,拿起一颗蜷缩死亡的小蛞蝓尸体,再看了看一旁蛞蝓人的尸体,皱了皱眉:“母体死亡,衍生体也会凋亡?”目光移了两道,觉得这个结论有些可能。
扔掉小蛞蝓尸体,沉吟了一会,钟邪又低头看向自己虎口的勾玉,眼睛一眯,心中升起一股期待感:“嘶,会不会...?”
想着,钟邪弯下身子,把左手伸向蛞蝓人的尸体。
按照自己的猜想,这勾玉刺青没理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能褪色就应该有法子上色。
会不会就是通过杀掉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诡祟,吸收灵力啊、光圈啊、波纹啊什么的?
可左手贴到了蛞蝓人干枯的身子上,却毫无反应。
又等了片刻,依旧毫无反应。
“吸?接?来?收?化?...?”钟邪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念什么口诀,一连说了二十多个接化发之类的词语,可勾玉刺青仍旧没动静。
“看来不行,法子不对。”摇摇头,钟邪收回手,毕竟时间紧迫,也不可能一直在这尝试,“罢了,总会找到方法。”
没再深究,灌下一口黑汤药,摇晃了一下水壶,黑汤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
摸了摸胸前的包裹,已经彻底打湿了,不过好在雨水没有沁入太多。
噜噜...噜噜...
周身传来越来越多的蛞蝓人声响,显然,在暴雨的冲刷下,更多蛞蝓人会从泥巴里苏醒。
不再耽搁,钟邪俯下身子,继续向山下滑步跑去。
这次,钟邪特意选择较硬的土质踩踏,以防又蹦出偷袭他的蛞蝓人。
好在接下来一路有惊无险,除了时不时传来的噜噜怪声外,没再遇到危机情况。
啪嗒一声,钟邪抓住一根枯木稳住身子,再往外走半步就出了小路树林,已经能听到哗哗的江水声。
“夕殷没往这边来,看来蛞蝓人之间不存在隔空传递信息的能力。”钟邪回头看向山上,那片红雾正在岔路口的方向向下翻涌。
思忖片刻,钟邪探出脑袋往码头的方向看去,借着月光丈量,约莫着也就半里地的距离。
确定没有蛞蝓人在道上后,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段路程,随即就听到了小蕊和丁七的声音。
“小钟哥!”小蕊隔着百米就向钟邪边招手边说道。
钟邪立刻对她比了个闭嘴的手势,但随即也凝眉,觉得小蕊的视力是不是也太好了,自己还躬着身子呢。
“这边,这边!”等钟邪近了些,丁七也是挥手做起口型。
大跨几步,三人在码头木屋后总算是汇合。
看钟邪光着膀子,上半身全是细小伤口,小蕊心疼的上手摸了摸钟邪后背,语气十分关切:“小...小钟哥,你没事吧?”
也就是此时码头一片漆黑,若是点根蜡烛的话,就可以瞧见小蕊眼中已经蒙了一层水雾。
“是啊,钟邪,我还以为你一个人跑了,你干什么去了?”丁七提溜着脑袋看向钟邪胸前的包裹,语气间有些怀疑。
钟邪又灌了口黑汤药:“拿了几样关键物件。”
不知道是不是下山途中这水壶沁进了雨水,这黑汤药越喝越没效果。一口饮尽后,钟邪丝毫没觉得五脏六腑的灼烧感有好转。
“关键物件?干什么用的?能帮我们逃跑?”丁七还是有些狐疑,又止不住的打量起钟邪腰间的水壶。
钟邪没搭理,对二人比了个原地等我的手势,起身走向码头木桥。
二人不明所以,只能看着钟邪背影。
只见钟邪来到码头,弯腰看了看丁七放的那块石头,叹了口气,暗想还好自己来查看了一眼,这石头放的位置不对,等会不能第一时间落入水中。
于是躬身自己挪动石头起来。
“这个钟邪...是不是在隐瞒什么?”丁七张望去,皱眉自顾自的直嘀咕。
小蕊闻言瞥眼,歪歪脑袋,往丁七耳边凑了凑,低声道:“不会的...钟邪怎么会骗你呢...”随即右手小指一勾,一只黄色的小蝴蝶竟然从丁七的脑子里嘭一声飞了出来!
在低空盘旋几阵飞入小蕊的衣袖中。
黄蝴蝶飞出的那一刻,丁七的眼神立刻清亮了一阵,眼中的怀疑神色一扫而空。
“是啊,钟邪带我逃出地牢,告诉我绕过蛞蝓人的办法,他怎么会骗我呢!”
丁七仿佛豁然开朗似的,说完就重新蹲下身子,也不看钟邪干什么了,一心等着钟邪回来。嘴巴上开始不断自言自语:“钟邪怎么会骗我呢?钟邪不会骗我!肯定的,我不该怀疑他!我要相信他!我应该......”
见丁七的模样,小蕊嘴角微微上挑,说不清是邪笑还是恶作剧之后的鬼脸。
而码头桥边的钟邪对此并不知情,而是趴在桥上,盯着桥边九派江的江水仔细看去。
眯眼打量了好一阵,钟邪轻哼了一声:
“怪不得夕殷怕这江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