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丹田化石，无法吸收灵气，注定修不了一般道途，肉体凡胎看久了也会无趣生腻，不如...这样！”明先生话锋一转，凭空拿出一本破竹简递到钟邪面前。
“老朽要是看高兴了！便助你癫道成仙！如何！？”
明先生越说语速越快，一对日月双眸不断交换！最后直接跳上了桌子，将那本破竹简顶到钟邪面前！
竹简名条就一个字——《殺》。
可就是这简简单单一个字，刚一显露就迸射浩瀚杀意！
破屋内不知为何，竟无端刮起旋天飓风！排排棺材开始剧烈颤动！
一时间不知是风刮的，还是棺材都害怕的发抖！
一股浓墨似的杀意像滴入砚池的墨汁，由破竹简为心开始散开，眨眼间就包裹了整间破屋！
这杀意竟然有了肉眼可见的形状！连烛台的灯光都被撕咬暗淡！
一阵阵低吟、痛嚎、癫笑、怒叱、邪念不断传出！它们像是被关在破竹简中的困兽，终于有机会发出嘶鸣！
嘶鸣频率越来越快！炸响钟邪的耳畔！最终合奏成一个字——殺！
这一切不过眨眼发生的事情，却差点摧毁钟邪的理智！似是光看一眼这《殺》就要彻底疯掉！
“拿开...！滚！”钟邪捂着头颅，挣扎着才能站稳身子！偏不如这老疯子的愿！
“嘻嘻...由不得你。”
可明先生却话音轻巧，癫笑两声，说完便推手！
直直将《殺》直接按入钟邪胸口！
钟邪的胸口陡然如同水面一般，《殺》被畅通无阻的放在了钟邪的心脏处！炸成一片浓黑！
那些嘶鸣瞬间在钟邪体内迸发！
根本来不及做更多反应！钟邪只觉得身子失重，嗡一声被明先生推出了破屋外！
紧接着甚至还未抬头，就听破屋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只剩钟邪倒在乌祟山的码头，抱头痛苦的打滚！
“杀了！杀了！”
“杀杀杀！”
“嘻嘻嘻！杀了！”
......
无数叫杀声在耳畔来回回响！即便捂住耳朵也无法阻止，因为它们来回在钟邪的体内！越来越狰狞！越来越刺耳！
“闭嘴！闭嘴！闭嘴！滚出来！滚出来！”
钟邪双眼猩红，仅仅这么一小会就被折磨着面色癫疯！不断抓挠自己的胸口，想要挖出那本《殺》！
他在地上来回翻滚，可那些声响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直到他瞠目欲裂！双耳扣的稀烂！胸口挠出十道深深血痕！体温急速升高，皮肤通红如烧铁！冒出嗞嗞白烟！
“冷静！冷静！钟邪！”
钟邪仍负隅顽抗！
他知道这老疯子放在他心口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绝不能就这么被逼疯！
想想！钟邪！冷静！快想想！
有什么能控制这些叫杀声！什么！
钟邪使劲努眼，脑海中飞速寻找能压制这些叫杀声的办法！
瞬间！灵光闪过！
对了！有了！
“是的！我可以去死！我可以回溯！对啊！哈哈哈！”
钟邪猛地睁眼！发出胜利者的大笑！
不管眼角因为剧烈睁瞪溢出的血液！跳起就冲向岸边的九派江！
“等我回溯！我会杀了你！老疯子！我会杀了你！哈哈哈！”
噗通一声，钟邪狂笑着坠入九派江！
彻骨的冰冷瞬间包围身体！高温的皮肤甚至让江水都咕噜沸腾！
耳畔的叫杀声即刻笼上了一层乌蒙，安静了许多。
见到落饵的水诡灰手蜂拥而至，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钟邪！
疼痛！灼烧！腐烂！
难以忍受的疼痛在身上来回传递，可钟邪却觉得畅快无比，因为水诡灰手每造成一次创伤，他耳边的叫杀声就会被削弱一分！
“马上就能死了，马上...我就能杀了你！老疯子！”
钟邪狂笑，狰狞的眼色逐渐被灰手包围，眼前失去亮光，慢慢坠入江下。
下降...下降...
可就即将触底时，大群的灰手却突然抖动，随后猛地散开！逃也似地离开钟邪的身体！
一股浓郁的黑色在钟邪皮肤乍现！
某种来自心底，无法抗衡的欲望彻底占据钟邪的大脑！
“别跑！别跑！”
钟邪忽然在水下大吼，猛地抓住一只准备逃离的灰手！面色狰狞的塞入嘴中！
撕咬！咀嚼！
“杀了杀了！杀了杀了！”钟邪边咽下灰手的残肢边不断嘶吼！
灰手像是有痛觉和恐惧般不断颤抖！在钟邪的手中不断挣扎！腐蚀灼烧钟邪的手掌和嘴唇，冒出密集的气泡！
可这根本无法阻止钟邪！他只觉得好饿！他好想吃东西！
钟邪能感觉到！口中咀嚼的不是这些水诡灰手的血肉！
而是它们的恐惧！它们的绝望！
他要连它们的绝望都咀嚼杀死！
“好吃！好吃！”
这种快感无法控制，钟邪不断咽下再撕咬，撕咬再咽下！一只又一只，一只又一只！
不断在江中翻滚，挥舞！这些灰手此刻在钟邪眼中就是美味的螃蟹！
只要从中间掰开，就能嘬饮美味的鲜黄！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整片九派江码头水域，不剩下一只灰手！
他的浑身也因为灰手的腐蚀全是创伤。
不过好在叫杀声已经细小，似乎是满足了，那些墨色的杀意在钟邪的浑身环绕。
这次不是在折磨钟邪，而是附上了那些创口处，发出灼热感。
飘荡在江水下，还连着血肉丝的伤口，开始肉眼可见的恢复。
虎口处的一颗勾玉开始褪色，流动到心口，包裹住了那团《殺》带来的漆黑。
彼此交融，像是吸收，像是驯化。
直到钟邪再次睁眼，脑海中回荡的叫杀声彻底消失，一时间即便身处浑浊的九派江下，都觉得眼前无比清晰。
自己的视力似乎得到突飞猛进的升华。
甚至能看清因为自己扭动而悬浮在水中的沙砾，沙砾最光滑的那一面，反射着天空血月的猩光，真真切切。
一股难言的力量，在身体间流淌，刺激的他骨头发痒。
“我...没死。”
理智重新占据大脑，钟邪回过神，看向虎口勾玉，还是只有一颗黑色。
不过脑子里却清晰知道，其实有一颗勾玉用来吸收驯化心头的《殺》了。
而多出来的这一颗，从哪来的却不清楚。
“因为我咬死了那些水诡灰手？”
心中猜测，却没多纠结，挥动手臂，不觉得江水有任何阻力，钟邪逐渐游上江面。
随着上浮，身上的毛孔不断溢出灰黑的物质，像是身体中的杂质在不断排出。
探出脑袋激起水花，只是微微深吸，都不需要大口喘气就能平衡脑中的供氧。
“破屋...不见了。”
此时即便码头漆黑，钟邪看的也十分清晰，定睛望去，那破屋不见了，明先生更是没了踪影。
直到爬上码头木桥，根本不用过于使劲，微微拉动手臂就能坐上去。
微风拂过，吹在沾满冰冷江水的身躯上，不觉得冷，只觉得一股脱胎换骨般的新生。
恍惚的，钟邪发觉自己的心中识海内，出现了一条大道。
一条通天道路的途径。
细看这道途沿路，有一整排未被点亮的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