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眼前的庞然大物身长约三尺,脑袋是个大鱼头,这也是它全身唯一像鱼的地方。
两只眼睛连在头部伸起的触须顶端,触须约莫着一尺左右,正探出牢笼好奇的观察三人。
眼皮每眨动一下还会流出淡黄的眼液,滴在地上发出腥臭。
身子是一条小船,全是破洞,扎出的木板腐烂,与它在船底细长的身子融为一体,像只壳长反了的王八,
身子四周生满了脚,一边十数只,但全是人类脚的模样,在牢笼内的地上来回踱步,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
尾部是长短不一的人类手臂,组成了个鱼尾的形状,正在空中来回摇摆。
“回主子,这就是大鱼,原本是九派江的鱼仙,被夕殷炼制成了这番模样。”白秋伸手摸了摸大鱼的触须眼睛。
大鱼的眼睛居然在白秋的手上蹭了蹭,像是有些亲昵的意思。
“长得丑恶,却这么温顺?”钟邪凑近瞧了瞧。
可大鱼见钟邪靠近,不知为何却有些惧怕,竟向后缩了缩身子。
若是杀了炖煮成汤,想必味道是极好!
盯着大鱼,钟邪眼中陡然闪过一丝杀意!
可马上努眼,自己都是一惊,不知为何心中会忽然出现这种古怪的想法。
“是《殺》在作祟?还是因为看了刚刚壁画的缘故?”钟邪摸摸心口,只觉得那平静了半日的浓黑杀意,在见到大鱼后忽然又有些不安分了。
耳边隐约又能听到丝丝叫杀声,揉了揉眉心,深吸口气,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按着胸口,钟邪看向白秋:“乘坐它就能穿过九派江的瘴气?”
“回主子,能。”白秋点头,又有节奏的敲了敲牢笼,像是在传达自己的意思。
大鱼始终往后倒着身子,十分忌惮钟邪的模样,听到白秋的敲打声后,微微晃了晃自己的大鱼头。
似乎是在应答。
“大哥,我有点印象,被夕殷抓来的时候,乘坐的好像就是这不人不鬼的东西。”丁七咽口水,其实也有些惧怕这大鱼。
白秋也看向钟邪:“主子,大鱼现在就能下水,我等是否现在就走?”
“先等会,白秋,你记忆中夕殷有没有什么戏法秘术的书籍或是什么宝贝藏在这附近?”钟邪眼见随时能离开,一时间也不操之过急了,生了把夕殷老家搜干净的念头。
要是能多摸到一本《借冥烛》这样的全本,那就很香了。
毕竟他并不清楚,离开乌祟山后是更安全还是更危险。
“回主子,有,都在夕殷的大院内,我们可以乘坐大鱼上去。”白秋说罢,打开了牢笼门,走入牢笼拉下悬挂的吊杆。
噔噔几声,牢笼顶部的石顶缓缓收起,顶上露出一点光芒。
原来牢笼以上直连大院的空地。
“主子,请。”白秋躬身趴在大鱼边上,准备给钟邪当船墩,方便他登上大鱼背部的小船。
钟邪挑眉,觉得花里胡哨,没踩,自顾自一跃跳上船。白秋见状也没多说,上船跪坐在钟邪旁边,很是恭敬。
丁七一阵心理建设,最后盯着大鱼的一直眨巴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爬上船。
三人都上船后,白秋拍了拍大鱼的触须,大鱼得令。
船下三十多条人脚开始扭动掉头,来到墙壁边,抬脚扣入墙缝处。
像是有吸力似的,很快大鱼就竖着趴在墙壁上,手臂组成的尾巴拖着三人的后背,防止三人掉下去,随后向上攀爬起来。
顶上的光亮越来越大,大鱼攀爬的速度逐渐加快,约莫也就三五分钟,三人一鱼爬出了山顶大院空地。
“主子,稍等半炷香,我去拿夕殷藏放的书册。”白秋得到钟邪的点头应答后,下船走向院内。
丁七用手遮着太阳,看着白秋没了影,才凑近钟邪身边,低声:“大哥,这妖女不可信吧,关于夕殷的事情她什么都知道,不会真是夕殷复活吧?”
“...”钟邪没第一时间应答,其实他也在琢磨,虽然总觉得有些可疑,但白秋表现出来的模样又找不到什么破绽。
至少可以肯定心丹是真的,白秋的命现在在自己手上。
所以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多疑了。
“逃出乌祟山再说。”钟邪埋头,想了会,翻出那本《诡道·尸炉道途》研究起来,想找到其中有关炼制人体尸仆的篇章。
说不定能找到些关和白秋有关的信息。
“哦。”丁七扣扣后脑勺,安静了半晌。
可看到钟邪手中的书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老大,你是打算入诡道道途吗?”
“就随便看看。”
钟邪随口应答,也懒得和丁七解释自己大概率已经入了《殺》的道途。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哪种的分支。
“那就好,我还以为老大你想变为诡祟呢。”丁七长出一口气。
“变为诡祟?”钟邪皱眉,看了看丁七又看了看手中《诡道》,“你的意思是,入了这诡道,会变成诡祟?”
“对啊,人随道变,入哪道成哪仙,入诡道自然就是为成诡仙咯。”丁七咳嗽两声,看钟邪似乎又不清楚,便继续解释,“而诡道成仙前,就是放弃作为人的身份,化作诡祟,所以这世上鲜有人会选择步入诡道道途,毕竟人人惧之,人人憎之。”
“人人惧之?”钟邪放下书,毕竟这个问题关乎乌祟山外面的世界,“这世道有很多诡祟?”
“何止很多啊,遍地都是啊!”丁七搓着大腿,来了精神,“为何我大伯迟迟不能来救我,也是这个原因啊,除了九派江上的瘴气,清水町以外也蛰伏诡祟,常人哪有那么容易出去?”
遍地都是,钟邪沉吟默念这四个字。
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这个世道比自己想象中危险的多,恐怕夕殷这个诡道半盏还只是诡祟中的小角色。
“所以我最担心的,倒不是能不能穿过九派江,而是穿过瘴气后,会不会在清水町的水口遇见那个东西。”丁七少有的一脸愁容,望着远处江面。
“那个东西?什么东西?”钟邪凝眉,开口询问。
“哦,那东西名叫剃头...”
“主子,找来了。”
丁七的回答被白秋打断,二人回头,只见白秋手中拿着两本小册,恭敬的递到钟邪面前。
接过一看,一薄一厚。
厚的那本散发微光,叫《如雾行》。
薄的那本有些泛黄,但被保存的很好,叫《夕幺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