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位道风仙骨的老者,如果不是小王宇的提前谈及,实在让人无法把他与游魂来相提并论。
小王宇过去拉起老者的衣袖兴奋地摇晃,“张爷爷,姐姐说可以帮助我,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去投胎了?”
那老者并不说话,他先后打量着百菏和贺华,而贺华则握紧百菏的手警惕的四下张望。
面对老者的缄默,百菏很是被动,满肚子的问题也不知道从哪开头才合适。当眼神不由自主向窗外游离时,又吓得一个激灵。
那老者身后的玻璃窗上正伏着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身体如同柔软的龟壳一般,身体四周探出来密密麻麻的长臂,它们像吸盘一样紧紧吸附在玻璃上。那东西看见了百菏,凸起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向屋里窥探着。
这不是那只“变异蜘蛛”吗?还是王宇口中的张奶奶,这样近距离的打了照面,当真是别有一番感受。
“那是老夫的内人,见笑了!”老者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有力,犹如钟鸣摄人心魄。
百菏尽力抚平心中波澜,故作不以为然,客气的说:“张老,您好。”
算算这个老张头生前应该是清朝时期的人,为了博得好感拉近距离,百菏恭恭敬敬上前一步:“张老,我有几件事不明,知道您见多识广,可否向您讨教一二?”
那老者背着手煞有介事地挺了挺腰板儿说道,“既是小宇的贵人,但说无妨!”
百菏捋了捋思路,说:“医院的老厕所里困着一个游魂,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事儿?我得了一些线索,有心帮她,却不知从何做起,还请张老不吝赐教。”
“哦?你是受那人所托?”老者浓眉微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欣喜,但还是被一直暗中观察的百菏捕捉给到了。
“原是贵人来也!”那老张突然捋着胡子颌首而笑,“恶灵因那女子得以再生,十年间不断作恶于这一方生灵,令我等惶惶不可终日,今日见贵人身怀异像,便知是特意前来救我等于危难之中啊!请受老夫一拜!”
说着话,老者双手抱拳对着百菏就是深深一躬,着实让人意外。
这个老张没头没脑的一拜,给百菏完全整懵了。试问自己何德何能啊?哪受得起百年老鬼的一拜?莫非他以为自己是来收拾那只恶灵的?
百菏心说,自己哪有那本事?千万可别让百年老张抱有这种希望哪,赶紧解释清楚吧。
“张老您过谦了,您如果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管说,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至于那恶灵……我很抱歉,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百菏的话音落下,老张瞬间变脸,“这么说,贵人又反悔了?”
百菏一怔,哪跟哪啊这是?我也没答应他早除恶灵啊?怎么莫名其妙就赖上了呢?
但见老张头大长脸一耷拉,百菏立刻慌了神儿。连忙为自己辩解,“张老你肯定是误会了,我来时只说想帮游魂于苏脱困,我可从未答应过您除去恶灵啊!您是不是听错了?”
百菏的话音刚落,老头又乐了,“只怪老夫没把话说清楚。贵人有所不知,我等和那位叫于苏的女子一样都是受恶灵迫害,贵人要想救于苏就必须除去恶灵,除去恶灵也就是等于救了我等一干生灵啊!”
百菏这回听明白了。想解救于苏就得除了恶灵,除去了恶灵,大家就都跟着沾光。看老头这架势,百菏要是今天不给他个痛快话,他也不能让百菏痛快喽。
“张老,我既无道行又无法术,如何才能将恶灵除去,还请您赐教。”
老张微微皱眉,“贵人周身圣光环绕,任何游魂无法近身。既来自于异界必有过人之本领,贵人如今又何必自谦呢?”
我来自异界?还有过人本领?百菏不禁苦笑。
“我绝对没有推脱之意,只是想知己知彼,多做一些了解,所以特来听听您的高见。”
老张头变脸极快,马上一副喜笑颜开,“谈不上高见,其实老夫也有几事不明,贵人可知那女子于苏到底与寻常人有何不同?”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于苏只跟我提起一件,就是她得了一种怪病,说是碰不得雨水,一碰到雨水皮肤就会溃烂。”
老张头沉思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老夫想起那恶灵但逢阴天下雨从不出来作恶,莫非……”说到这里他突然变得兴奋,“老夫知道了!定是它吞下了于苏的阳气时,精魄里也续下了她所受的天谴,所以惧怕雨水!”
百菏更为诧异,“什么天谴?”
老张煞有介事捋捋胡须,“正所谓,人吃五谷只生寻常之病,所谓怪病其实就是天谴所致。世上之事本是因果循环,相生相克,她即遭天谴赎罪,也应有与之相克之物随身。贵人可知于苏还有何其他不寻常之处?”
百菏回忆一下,并无头绪,“这样吧,下次再见到于苏的时候我问一下。您刚才说恶灵的精魄里也续了天谴,那就是说它碰到雨水也会溃烂?”
“理应如此。”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知道了那恶灵的弱点。时间不早了,今日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回去,明日再来找您共同商讨此事。”
老张朝着百菏深鞠一躬,“能得贵人如此相助,实乃我等大幸!老夫在这里再次谢过贵人!”
——
包包和邓杰相互依偎在门诊大厅的椅子上睡着了,百菏亲昵的揉着二人的头发将她俩唤醒。
在医院大门口,邓杰和包包刚要骑车先走,被百菏一把拽住。
“你俩先别走,先一起把贺华送回家,然后借他的自行车,要不然咱三只有一台车子。”
包包没明白,“不用借车子那么麻烦吧?让贺华送你回家,他再自己回来不就行了?”
百菏提醒她,“贺华送我他再回来就是一个来回,到底哪个麻烦?再说这么晚了,他一个人骑车我也不放心。”
贺华刚把车子推过来,赶紧表态,“我是男孩子,没啥不放心的,我送百菏也行。”
百菏却坚持。“半夜三更的,男孩子也不行,听我的,一起先送贺华。明天我还得来呢,正好把车子给他推过来。”
听到这句话,正在检查车胎的贺华抬起头,眼睛闪烁一下,对着百菏浅浅一笑。
昏暗的路灯下,百菏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眼神,清澈,却有着一些说不出来的情愫在里面,令百菏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
路上,贺华告诉百菏,不用她推车过来,自己会去取,顺便陪她一起来医院。
百菏也没想到这小子经过今晚的惊魂之夜,明天竟还会陪自己来。
“你真的不怕?”
贺华:“说不怕是假的,可我不去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一个人去?”
“是啊,我是打算明天一个人去呢。”
贺华沉默一会儿,说了一句,“明天在家等我吧。还是那个时间。”便没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