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李婶不远的位置,这撮“威风凛凛”的小队伍停下了。端坐在“轿子”上的黄鼠狼两眼直楞楞地盯着我的旁边,突然从玉米秸子上一跃而下,恭敬地深施一礼。
看它直视的方位,我猜想它一定是看见了隐身在我身边的孔浩天。
孔浩天轻轻勾了我的手指,然后伏身跟我一阵耳语。随后,我装模作样的挺了挺了腰板,朝着那群黄鼠狼大声说道:
“今日请黄大仙儿过来只想证实一件事,你看看面前这位老太太你可认识?她打着是你弟子的旗号替你收敛钱财可不是一年两年了,如今鬼差大人也听说了这事儿,今夜特意前来调查。鬼差大人说了,念你多年修行不易,所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中间站立的银色黄鼠狼顿时气的浑身颤抖,它怒视着已经瑟瑟不安的老太太,一双凶巴巴的眼睛不停向上翻着眼白。
突然,一旁的李婶动作夸张地打了一个冷颤,随即伸手指着老太太恶狠狠的开骂,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李婶发出的声音竟是一个尖细的男音,
“好你个贪心的郭翠英!你这是要坑死我呀!”接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边哭边唱起来,
“我本家住悠山旁,念你曾把我来帮。
允你做个外弟子,三年时光做补偿。
如今三年早已过,贪心不足蛇吞象。
可恨老妇毁我誉,惹得大人来升堂。
你若再敢把人骗,叫你全家哭断肠。”
李婶一番拿腔拿调的声泪俱下,让我和扒墙头的仨丫头简直看傻了眼。再看看方才一直刁钻刻薄的老郭太太,这会儿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坐在地上抖抖索索的早已堆随成了一团,抹的油光铮亮的脑袋此时真恨不得扎到裤裆里不敢抬起头看任何人。
李婶用力地擤了一把鼻涕,又接着开始质问:
“可恨的郭老婆子你这是想毁我修行啊!还敢打着我的旗号到处骗人钱财?这几年来我一直身在洞府,何曾托过你的身来?你就是一个平常的老妇人而已,凭着啥敢大言不惭的替人消灾?真是气死我了!今天你倒是说说这事儿该咋办?”
“大仙儿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老郭太太唯唯诺诺的开始朝着一群黄鼠狼低头求饶,脑袋就如捣蒜般直往地上磕,再没有了先前一丝一毫的嚣张气焰。
见她低头认错,满肚子火气的我早已按耐不住,
“你既然认错了,那你现在就当着李欣她们家人的面儿好好说说,你刚才说关于我李叔的前世和要远离二月二十二出生的女孩的那些话,那都是咋回事儿啊?”
老郭太太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虽然只短短数秒,我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困惑和畏惧。
她大概这一辈子也想不明白,她这混了大半辈子的老家贼,为啥就载到了我这个最让她看不起的小黄毛丫头手里!
“你快说!”李婶怒气冲冲地指着老太太突然一声厉喝,吓得她一个激灵就匐倒在地,
“我说,我说,”老太太惊恐地支起胳膊缓缓抬起头,结结巴巴的对李婶说道,“你家男人的前世……我……我是瞎说的,那个生日的事儿……我也是瞎说的……还请大仙儿网开一面就饶过老婆子这回吧!”
老郭太太说完便把脑袋深深垂了下去。我看着老太太吓得连连告饶的怂样,心里头这个解气!想必她经历过今晚的事情以后也再难出来继续装神弄鬼糊弄人了。
看看时辰不早,这场闹剧也该适时收场了。不过她拿了李欣家那么多的鸡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想到这儿我又接着说道:
“你以为求大仙儿饶了你就行了吗?那还得鬼差大人不追究下去才行啊。想必你这些年也没少行骗吧,几句求饶就想免了你的过错,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不过你要是把李欣家的鸡蛋全都如数奉还的话,没准儿这事儿还有可原谅的余地,否则鬼差大人那里你们也是交代不过去的,”
说到这里,我眼光一转朝着银色黄鼠狼撇过去,“你说呢黄大仙儿?”
那只黄鼠狼突然拱起两只前爪连连点头作揖,一旁的李婶也开始做起和它一模一样的动作来,边作揖边对我保证,
“大人大人请放心,我一定让她把鸡蛋都如数奉还。我与这老婆子早无干系,还望大人莫要因此毁了小老儿的修行啊!”
既然老太太能悔改,李欣家的鸡蛋也要回来了,这样的结果倒也算是圆满。我下意识地向身旁扭头望了一眼,却出乎意料地迎上了两道热辣辣的目光!
“你……你怎么现身了?”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当然就迫不及待现身啦!”孔浩天笑得两眼生花,寂静的空气里瞬间飘动着无数璀璨的星尘。
“那你刚才……”我欲言又止。
“我那是为了让你发挥的更好啊!”
孔浩天朝着五只黄鼠狼霸气十足的一挥手,举手投足间颇有一股王者的气势。“好了你们都退了吧!以后收弟子时定要注重弟子的德行才是。”
几只黄鼠狼都无比恭敬的朝着孔浩天躬身施礼,礼毕,银色黄鼠狼起身一跃跳到玉米秸子上端端正正地坐定,四只黄鼠狼“小弟”又拧拧哒哒地抬着它消失在黑暗的墙角里。
“走吧,剩下的事自不必你再费心啦!”孔浩天鄙夷地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老郭太太,牵起我的手走出了李欣家的院子。
走到院外,李欣,邓婕和红小一脸惊悚地望着我“无故”悬起的手臂,三张俏丽的面孔定格成一个精辟到位的受惊表情包。
路过她们身边时,孔浩天说了一句:“你这三个朋友倒挺有趣。”
我打趣他说:“看见了李欣有何感受?”
孔浩天不假思索地说:“只希望她过得好,仅此而已。”
他回答的如此坦荡,这应该也是他的心里话吧。我想了想,说:“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于玲那么漂亮出众,你有没有对她动过心?”
他说:“多美的女子我没见过?我并不是太看重容貌。”
我试探着问他:“你是不是更喜欢阳间的女孩?”
他想也没想立刻回答我:“我喜欢你们的体温。”
你们?
这是什么概念?孔浩天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或许意义深远,我突然不想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