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礼义廉耻上,魔兽本就比不得盛先城里的那些妖,再加上萨摩罗这棵上梁不正,底下这些小的们就更是行为不端了。所以,在繁衍交配这方面,魔兽们一贯采取本性上的开放自由,情绪上来了便是毫无顾忌。所幸,蜥蜴怪倒是个罕见的例外。
面对面坐着,我又重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许是见得次数多了,却也不觉得像初见时那样丑了。此时,我瞧着丑家伙像是心情不错的模样,心中那绕得百转千回的问题便再也忍不住。
“你可知魔王抓来的那冥界鬼主现在关在哪儿?”
我深知这个直截了当的问题会叫蜥蜴怪感到意外,可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绕圈子了。见丑家伙挑起他那本来不对齐的眉毛,瞪着一上一下两只眼睛闪闪地看我,我便努力撑出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回望于他。明明心如擂鼓,面上却保持着一派云淡风轻。
十几秒过去,我腮帮子有些发酸,丑家伙竟还不动声色。我这时想起有谁说过这么一句:若有求于一个人,要么能拿捏住他,要么能笼络住他。我自认为没那个把握去拿捏住倔强的蜥蜴怪,前后思量,觉着只剩下攻心这条道可行了。
眨巴眨巴眼睛,我赶紧酝酿了一番措辞,
“你呀,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和金蝉有商有量,等蜂夭为你度了修为解了声道以后,金蝉就陪着你日夜在这洞中修炼,再不理会其它闲杂事。不过,那冥界鬼主之事关系重大,你可不能瞒我!明白吗?”
蜥蜴怪终于放平了那双浓眉,平静地继续看着我,许久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见他如此上道,我心中又惊又喜,面上却故作淡然的接着往下唠:
“魔王现在是极不待见咱俩,咱俩以后这日子怕也不好过啊!金蝉这张脸是在冥界被毁的,自然见识了冥界的厉害,如今魔王抓了冥王的手下不放,你说这不是明摆着和冥王过不去吗?依我看咱们魔王是想妖丹想糊涂了,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把盛先城和幽冥山两头都给得罪了。那青娘子和冥王岂是好惹的?到头来遭殃的不还是咱们这些无名小卒?不然,金蝉又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这一番推心置腹,说的我是口干舌燥,气都没歇一口。却见那丑家伙瞪圆了眼睛看着我,眨都不眨一下,也不知是听入迷了还是看入迷了。但从他嘴角上扬的角度来看,此刻,这家伙的心里一定是美滋滋的。
他这是想啥美事儿呢?不会是我这一片真心全没听进去吧?不过,这一副长得丑却想得美的样子,看着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我咬咬牙,欠起圆滚滚的屁股又向丑家伙的身边靠了一靠。
“蜥蜴怪,我这一番大不敬的话能说与你听,那可是把心都掏给你了,如今你就表个态吧,从今往后你可愿意跟金蝉一条心?”
蜥蜴怪依旧盯着我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本来,在与他的对视中,我是占着一些气势的,可被他这么没完没了地瞪着,任谁也会感到不自在。
没一会儿,我就觉着后背上起了一层白毛汗,刚想转身避开那两道灼灼逼人的目光,却瞧着丑家伙的大嘴让旁侧忽地咧了一咧,眼珠子转了一转,点头了!
成!他如今的态度已和先前判若两人,想必也是经过了一番审时度势的思虑了。我想,回头得赶紧让蜂夭想办法解了他的声道,不然这唠点嗑也忒特么的费劲了!
眼看天色傍黑,时间不早。这一半天的时间都浪费在口舌上了,可最重要的信息还没套出来呢,心头禁不住又是一阵怅然。
我咬了咬唇,再次问道:
“你可知道魔王将那冥界鬼主关在了哪里?”
丑家伙默默看了我几眼,竟别过头去。我以为他只是回避问题,却不料,这家伙身子一歪,整个人极其自然地躺在了我身侧的枕头上。未等我缓过神儿,他竟眯起眼睛打起盹来。
这是要名正言顺的同床共枕啊!看来这丑八怪一点儿都不傻。
眼下这情形,不管他是真睡还是假睡,怕是躲不过这一遭了。毕竟是我老人家亲自把他请到床上的。
轻叹一声,我挺了挺腰杆儿,强做淡定从容将他推了推,
“天还大亮着呢,你怎么就困了么?”
丑家伙依旧闭着眼,身形未动。
“那鬼主关在哪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又将他推了一推。
这回,丑家伙斜眼瞟我一眼,而后重重点了点头,紧接着便直接把我的一只手臂拉过去揽在怀里,继续打盹儿。
被他这样拽着,我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屁股底下就像是长了刺一般难忍。没过半刻,听着有几声轻微的鼾声响起,我便试着小心地抽回手臂,可我越是往外用力,那家伙搂的就越紧。几个回合下来,我这条手臂就如长在他胸前一般,再没有可活动的余地。
我心想着,若因此跟他撕吧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况且他刚刚又点了头,这就是说,丑家伙知道孔浩天的下落。我若此时同他翻脸,也必定会把好不容易搞好的关系弄僵。这样仔细来回的一番权衡过后,金蝉的小细腰就已支撑不住了。
没办法,为了孔浩天,本小主强忍着悲痛躺了下来,但脑子里却是打着十二万分的警惕。一旦他稍有不轨动作,我可得迅速抽身离体,以免遗恨终身。
要说小金蝉倒是想得开,她此时的意识里不但毫无戒备,而且身体里那些不安分的小分子竟开始相继活跃起来,充斥得整个身体神经战栗,周身发热,引得一股难以克制的情愫忽地涌上心头。
不好!这是雌兽要发情的明显征兆。
我深知魔兽们的本性,若此时蜥蜴怪扑上来,那必是干柴遇烈火,而此种火势也不是本小主此时的道行能够扑灭的。无奈,我只能一面强行压制,一面叫苦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