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在观察我。
我心里清楚,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只会令我更加被动,让他们更加嚣张。现在,我不但要把这层窗户纸加固起来,还得镀上一层金。
出了轨的婚姻就像一条穿习惯了的内裤被沾上了污渍,再继续穿,难受,脱了不穿,难看,换一条,又担心没以前那么合身。现在的陆一鹏就像这么一条破裤衩子,可即使这样,我也不会让赵小冉再得到它,因为在我扔掉之前,我打算把它一条一条地撕个粉碎。
饭桌上,陆一鹏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终于找了个不着痕迹的话题引到我父母身上。
“这段时间工作忙,没回去看爸妈,他们没说我啥吧?”
“没说啥啊,就说你不容易来着,让我对你好点儿。”
说这话时,我有意不去看他的脸,餐桌下的一只脚丫却不安分的攀到了他的大腿间蹭了一下。陆一鹏身子一僵,却没回避。
亮亮吃进去最后一个饺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嗝,然后拍拍鼓起的小肚子站了起来,“妈妈我吃饱了。”
我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小脸蛋儿,“吃饱了就回自己房间写作业去吧,妈和你爸要收拾收拾屋子。”
亮亮乖巧地应了一声便回了房间。余光中,我看到陆一鹏微微怔了一怔。我当然知道他紧张的是什么,赵小冉在我家住了那么久,她的东西肯定不少吧?
两个人默默吃完了饭,陆一鹏很主动地收拾了碗筷,这种情况可是不常有。在他系上围裙刚要洗碗时,我走过去用胳膊肘恰到好处地撞了他一下,待他回过头,我妩媚地笑了笑说:
“还是让我洗吧,厨房我来收拾,你负责卧室,卫生间和客厅,好不好?”
陆一鹏呆了呆,狭长的眼睛在我脸上徘徊了许久,才如获重释般地点头说:“好啊。”
“我还是有点乏,所以今天你就多辛苦辛苦吧。”
两个人距离很近,我仰着头看他,才不过几秒的时间里,陆一鹏猛地吸口气避开了我的目光,“乏了你去儿子屋里休息一会儿吧,屋子也不乱,我自己简单收拾收拾就得了,不用你。”
就等着这句话呢。真要俩人一起收拾屋子,他还怎么清理赵小冉的东西?
我一点没客套地站在陆一鹏身后,看着他动作麻利的把洗好的碗筷分类放在橱柜,又拿起了抹布把操作台擦的一尘不染,修长的手指熟练灵巧,看来这段日子是没少干家务活啊。
我心里嘀咕着,赵小冉虽然登堂入室了,可似乎并没有把这个男人侍候得太好。暗暗笑了笑,我觉得清理现场这些事儿我还是有必要帮他出出主意的。
“一鹏,你待会儿去楼下找个纸箱子,把该不要的东西都装上,别舍不得扔,有些东西咱也该换换新的了。”
陆一鹏背对着我“嗯”一声,虽然应的不太及时,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听进去了。
清理掉碍眼的东西,接下来就是卧室了。那张床已经不干净,但要说马上换掉的话肯定会引起陆一鹏的警觉,考虑再三,终是忍下了。
“一鹏,干完活之后咱俩去商场买套新的被褥吧,我想要买一套红色的来冲冲喜,也好去去晦气。”
陆一鹏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转过身看着我,神色出奇的淡定,
“好啊,你说换咱就换,都听你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出轨以后都会心虚,会愧疚。当然,前提是在他还没有对你心生厌烦的时候。如果你愿意陪着他演戏,那么他也很快就能入戏,因为,男人的情商终高不过女人。大多时候,他会因为身体的某个部分而忽略了自己还长个脑子。
陪着儿子读了几篇课文,我听着屋外的陆一鹏在用透明胶布封纸箱子,看来赵小冉的东西已经清理完了。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儿,陆一鹏只穿着条短裤推开门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的还挂着水珠。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说:“去泡个澡吧,我给你放了水。”
躺了两个多月了,的确该好好洗一洗。锁上房门,我把整个身体泡进了浴缸。水温只是微热,正是我的皮肤能适应的温度,看来这一点他还记着。
卫生间收拾的很整洁,已经看不到一丝让人不愉快的痕迹。我的洗漱用品和化妆品有秩序摆放在我的梳妆阁上,虽然那里刚刚还被别人占用着,但是此刻,陆一鹏还是做出了选择。
一个愿意花精力去掩饰的男人,至少说明一点:他还不想离开你。关于这点,赵小冉似乎失算了,而对于我,也是意料之外。
“咚咚咚,”有人敲门。这么平缓沉稳的方式不会是我儿子。还没容我回应,那人便用钥匙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是陆一鹏。
他穿了件随性的衬衫,敞着衣襟,下身只穿着条短裤,眉宇间带着笑意,而这种笑意平日里绝对不会出现。
“我给你搓搓后背。”他说着便极其自然地关上房门,并反手上了锁。那门锁“啪嗒”一声响,我的心也跟着缩成了一团。
四十岁的男人,早已过了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心甘情愿被牵着鼻子的年纪,那声“啪嗒”,我知道意味着什么。毕竟十几年的夫妻了,也没什么可矫情的,他既然愿意效劳,我的目标就近了一步。
大大方方地从水中起身,我把澡巾递了过去。水珠顺着凸凹有致的身体向下滑落,陆一鹏的眼睛也跟着一路滑过。
浴室里有点热,我平静地转过身背对着他,毫无感情色彩地说了一句:“只许搓不许摸。”
陆一鹏没言语,闷声不响地接过澡巾,比澡堂里专业的搓澡工还敬业,仔细认真的把我全身上下搓了两遍,最后还为我洗了头发。
花洒下的水珠四溅,朦朦胧胧中,我看见陆子鹏眼神起了变化,顾不得关闭水阀,慌忙从浴巾架上扯了条浴巾就迈出了浴缸。谁知迈的步子有点急了,脚底一滑,整个人竟直接跌进了陆一鹏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