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司暻容下意识的觉得可能会和自己手里的这几个字有关。
接通电话,他并不出声。
“暻容。”话筒对面的声音苍白无力。
司暻容的心忽然被抛起来。
“怎么不说话?很意外么。”女人浅浅的笑了一声,年岁渐大,可是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吸引人。
曾经他听了十年这样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忽然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快二十年。
现在在他耳边响起,他不敢确定。
“你是谁?”
司暻容甩甩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复活?
对面忽然安静下来,司暻容的心却被吊起来,他既想对方承认,又怕对方承认。
“我听说你要订婚了。”如果他不订婚,自己绝对不会打这个电话,或者说如果他不和苏鸢订婚。
可是现在没办法了。
她不能再躲着了,她不想她最宝贝的人和她一样,最后万劫不复。
“说,你谁?”女人越是说下去,他背上的汗就更深一层。
太像了,说话的语气,说话的声音。
“我是……妈妈。”对方浅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司暻容才听清她说的话。
“这不可能,你明明早就……”
早就去世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不信,总在墓园里哭,可是后来不信也得信了。
因为她和父亲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可是你相信我,不是么?”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她。
所以她肯定,司暻容是相信的,只是不愿意承认。
宁华玉自小生在江南,学习民谣,所以她的声音独特,没有几个人学的来。
温润如玉的声音,说的就是她这样。
是啊,他相信的。
那人一张口,他就信了九成。
还有一成不过是自欺欺人。
“你为什么……”
他说不出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消失二十年。
“我们见一面吧。”有些事情,只有见面了,才说得清楚。
“消失二十年。现在你说见一面就见一面,未免太轻巧了。”声音一贯冷峻。
原来他也是如司庭骁一样的活泼开朗,可是父母在车祸去世以后,有人就骂他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时间久了,他就学会把真是的自己隐藏起来。
只有冷眼待人,受到的责辱才会越少。
后来他竟也习惯了。
“我想你了。”毕竟是亲生母亲,知道司暻容的弱点,简简单单几个字,让司暻容的冷眸上覆上一层水汽。
他紧抿着薄唇,说不出一个不字。
“你也想我了,是不是?”宁华玉的声音哽咽。
“你在哪?我去找你?”说不恨是假的,可是他更想念这个人,也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会让一个母亲明明活着,却没在那场车祸之后出现,等同于抛弃孩子。
宁华玉说出一个公寓的位置,轻声唱起一段民谣,许多年前,她就是一直用这首歌哄司暻容入睡的。
再也听不下去,司暻容匆匆挂断电话。
将纸折进西装口袋,愁思了一阵,他的脑子里依旧是混乱一片。
天色渐深,司暻容顾不得其他,直接驱车向宁华玉说的地方。
从苏氏下来,苏鸢直接到停车场取车,晚上还有和司暻容的约会,被林月拖住已经晚了,可是司暻容竟然没有打电话质问。
苏鸢心里侥幸。
这个点的停车场空空荡荡的,连车都没几辆。
刚刚坐进车里,她一眼就看见正前方有一个身影回头冲她一笑,随即钻进前面的车里,扬驰而去。
那是,大刀?
她一直要找的人?
一脚油门,苏鸢跟在那辆车后面,一路跟着他。
他出现在这里,恐怕是因为林月。
趁着等红灯的空,苏鸢给司暻容发了一个消息,推掉了约会。
也直接言遇见了大刀。
在司暻容这里她瞒不住任何东西,何况司暻容和她现在的关系,也应该让他都知道。
一路跟着,苏鸢觉得路越来越偏僻,心中有些害怕,前面的车在一片荒地上停了下来,苏鸢立即停在一边。
没人下车。
苏鸢心里更是没底,司暻容到现在都没有回话,她摸出手机直接打过去。
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正在她要挂断的时候,对面传来司暻容的声音。
“我今天有点事,你先吃点东西,忙完我就去找你。”
显然是没有看到她的信息。
看他正忙,苏鸢也不想打扰他,反正跟着大刀只是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她随意应付,“没事,那你先忙,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啊”
话还没说完,苏鸢就被车窗前的身影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声来。
在她打电话的功夫,前面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出了大刀,还有一个人。
“怎么了?”听到女人的尖叫,司暻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没事。”苏鸢的手心冒出冷汗,还是不想司暻容担心,反正自己不出这辆车,那几个人拿自己也没办法。
听到拍打窗户的声音,司暻容猛地踩住刹车,“你在哪?”
女人周围是吵闹声,还有她说话的语气明显的惊恐,一都不像是没事。
苏鸢镇定不下来,“四爷,我可能遇上坏人了。”
她环顾四周,刚刚一路开来,也没有记路,不过看外面那几个破旧的建筑,大概也明白自己在哪里了。
“应该是东城郊的废弃工厂。”
该死,司暻容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他去的方向正好和苏鸢相反,现在赶过去也要一个小时。
“等着我,不要挂电话。”
一边安慰害怕的女人,一边把油门踩到底。
“我不怕。”
“把外放打开,让我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苏鸢点开外放,几个男人的嬉笑就传入他的耳朵里,什么淫词秽语都说出来了。
司暻容的背上传来阵阵寒意,眼底也升起一阵杀意。
两个男人围着车商量了一会,随即一个人又开始拍窗户。
“你不是想找我?”
隔着窗户,苏远听清楚那个男人的声音,她怔怔的看向大刀,踌躇着。
“不要听他的,老实在车里坐着。”生怕苏鸢打开车门,司暻容吼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