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传来一阵争吵,作为管家自然不能上前去阻拦主人家的事情。
可是门口的司翰却动起了歪脑筋。
他看了眼自己手里东西,便转身往书房里面走去。
“爸,我这段时间在外面寻到了上好紫砂壶……”他进门便岔开嗓子,瞥了一眼司暻容,“暻容也在?”
凡是遇见二叔,总不会有好事,司暻容的眉头拧的更紧。
可是这件事刻不容缓。
“暻容你先回去吧。”司建帆头也不抬,坐回椅子上。
他本就不想商量合葬的事情,现在司翰忽然进来,恐怕司暻容也不会再讲下去。
司暻容侧过头冷冷的扫了司翰一眼,而司翰心虚的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在整个司家,若说怕,他最怕的就是司暻容了。
年纪轻轻,可是手段了得,心狠手辣,要是自己的儿子能有这样一半能耐,也不用他这样担心。
“走吧。”司建帆又重复了一遍。
司暻容这才收回视线,应了一声,退出书房。
直接硬着和老爷子说,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他叹了一口气。
看着书房的门再次关上,司翰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明显轻松起来。
“爸,您看看这个,我还有全套的,就在车上,一会给您带下来。”
老爷子越是冷着脸,司翰心里越是得意,自从被司暻容赶出昊天,他可是变了法子的讨老爷子喜欢。
也算是略见成效。
可是今天老爷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冷着脸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皱了一下眉毛。
“你也出去吧。”
逐客令一下,司翰脸上的神情都僵住了,“可是我这……”
老爷子坚持,他也无奈,只好带着东西出来,司暻容已经不见了身影。
医院里,苏鸢正是守在宁华玉身旁,不时帮她整理一下被子。
害怕灯光太亮打扰她休息,苏鸢将灯都关掉,只有些许的月光照进来,勉强看清楚轮廓。
正发呆,一件厚重的西装搭在自己的肩上,苏鸢回头,就看到高大的男人站在身后。
正是司暻容。
她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可是她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寒气。
“爷爷没同意。”良久司暻容才说出结果。
苏鸢到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心里失落。
“没事,我们再想想办法。”她擒住司暻容的手,只觉得男人的体温低得惊人。
病床上的人辗转了一下,嘴里呢喃出细微的声音。
“司呈……”
只有这两个字,空气似乎涩滞了,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苏鸢的眼睛里面泛着泪光,她的思绪忽然回到很多年前,自己的父亲去世。
因为林月的作梗,所以才没能和母亲合葬在一起。
这也是苏鸢永远的伤痛。
“你去休息吧。”司暻容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将苏鸢扶起。
苏鸢摇头,“我陪着你。”
她说的坚决,司暻容也没有再阻拦。
纵然他在外面再坚不可摧,可是遇上了这种事情,情绪还是低落。
“我走了以后,她还有没有醒?”
苏鸢拧眉,不知该说又还是没有,“似梦似醒吧,总是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说到樱花,天桥,还有油画。”
她极力回忆,这些应该都是宁华玉二十年前的记忆片段,每一点每一滴都与司呈息息相关。
“医生说什么了?”
司暻容将头埋的很低,月光照不到他的脸上。
苏鸢咬唇,即使知道司暻容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呀难以开口,她见不得司暻容悲伤的模样。
“说吧。”男人叹气。
该来的总要来,二十年前他接受得了,现在一样。
“很难抢救了。”苏鸢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把搂住司暻容的窄腰。
听她语气哽咽,反倒是司暻容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摩挲。
“没事的,不要难过。”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置身事外的人。
只是苏鸢知道,司暻容身上的温度说明了一切。
她将手圈的更紧,想要借着自己的体温温暖司暻容。
司暻容握上她的手,眼神很平静,只是漆黑的瞳眸中透着疲惫。
两人相伴到天明,等到苏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陪床上,而司暻容却扶额靠在病床边上。
他的眼睛闭着,即使在睡梦里也习惯性的皱着眉头。
苏鸢刚刚要起身,就看到旁边的宁华玉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苏鸢点头,老实的躺在床上,看着这对母子。
宁华玉眯起眼睛,细细的端详着司暻容,司暻容和司呈张的像,尤其是睡着了以后,掩去了眸中的凌厉,更是如出一辙。
可是还没打量几分钟,司暻容就睁开眼,对上宁华玉的眸子。
“怎么醒了?”他看了眼腕间,时间还早。
宁华玉勾起唇角,有些吃力,“以后睡得时间太多了,现在想看看你。”
说着她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搭在司暻容的脸上,可是最后还是只落在司暻容的手上。
她苍白的手背上因为扎针,而一片青色,略有些刺目。
司暻容别开脸,不想去正视这些小孔,更不上对上宁华玉期望的眼神。
宁华玉自然是知道司暻容这个反应的意思,司老爷子没同意合葬的事情。
她早就想到了,不过是不愿意服输,想让别人再帮她尝试一下。
苏鸢看到两人都醒过来,也从床上下来,“我去买早点。”
说着她洗漱一番便往楼下去,回来的时候见看到司暻容和主治医生站在拐角。
“司先生,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只是令堂的病情太严重了,根本……”
根本没有可能,医生叹了一口气。
“准备后事吧。”
话音刚落,苏鸢手里的早饭险些掉在地上了,事情太突然了,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昨天才送进医院,今天就说不行了。
司暻容点头,“知道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回病房的,医生说的话还在他的耳边,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他。
“你别太难过了。”宁华玉轻笑一声,“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早点结束也算是解脱了。”
可是死亡是是对她的解脱,司暻容的眸子阴翳起来,那自己又该怎么解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