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人员算是见多识广,但这样类似人间蒸发的情况也属实是不常见,他们立刻打电话给楼下的前台,询问对方是否有人离开。
我所在的地方同他们有些距离,听不到具体的通话内容,不过仍旧能猜得出前台的回答。
只会也只能是没见过。
安保人员在电话里同前台交谈一会儿,然后很客气的走过来对我说:“这位女士,我们先下楼去说吧。”
我看了连望眼镜都消失不见的落地窗方向一眼,微笑着点了头。
d先生再次脱身,我即便坚持等在这里也没意义,倒不如先去解决同酒店间的问题,说不定能申请看到监控。
同之前一样,报警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这件事跟渔村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然而一切都是猜测,在掌握确凿证据之前,我没办法劝说警方并案处理。
前台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一见到我,立刻就把我请进休息室:“请您先稍作休息,我们会给您一个答复的。”
只说是给我一个答复,但却没说是否会让我满意,一个有所保留的文字游戏。
看来我还是有必要问清楚他们在电话里都商量了些什么。
我直接开口诈了她一下:“刚刚我在楼上的电话里听到的事已经解决了么?”
在前台心里,我是跟安保人员一起上的楼,进的3601,那么刚好听到几句泄露的话音也实属是很正常。
“已经解决了。”她用标准的笑容答复我说,“3501的住户投诉楼上太吵,说像是在打架,我们同时也是在帮他解决问题。”
原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我没有多想,抄起冰桶砸人时发出的动静并不小,再加上满地的酒和冰块,会被楼下投诉是很正常的事。
酒店监控还跟上次一次 是不被允许随便查看的机密,但这次有安保人员的直接介入,他表示可以替我看看“渣男”的去向,然而回来时的脸色很难看。
安保人员维持着礼貌,但是语气里的迷茫是藏不住的,他说:“抱歉,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或许是提前躲起来了吧,不如你先给他打个电话?”
明明是他代替我去看监控,但从他的语气来看,倒像是无功而返,甚至有了令人惊诧的发现。
接下来,他又说了许多委婉客气的好话安慰我,劝我回去等消息,甚至还暗示可以商量赔偿,只要我肯回去就行。
这就大方的太反常了,以他的权限不应该开的出这种条件,至少也得打电话问问经理,该不会连管理层都被惊动了吧。
我眼睫低垂,不动声色的装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说:“我不给他打电话,也不敢再联络他了。”
d先生每次联系我见面,都会换个号码,我也得知道怎么给他打电话才行啊。
眼见再僵持下去也难有改变,我为了不被酒店拉进黑名单,起身装出要走的模样问:“我之前跑出来,摔门有些太有力了,门没事吧?”
“放心,一点事都没有。”安保人员忙不迭地附和道,“他那么纠缠你,你摔门也正常。”
我面不改色的道谢,然后在转过身去的一刹那间出透了冷汗。
安保人员根本没有看监控,从他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不想看,而是根本就没办法看。
我不知道d先生是如何做到的,但不能再在这里耽误下去了,因为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容云衍就快回来了。
若是被他知道我悄悄进行这么危险的调查,非继续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不可。
然而容云衍回来的时间比预想中晚得多。
我难得清闲的在房间里打了个底稿,是打算完成答应容云衍的油画,虽然还是没灵感,但照着相册里的照片,画一副匠气些的作品还是没问题的。
等院子里再传出汽车声,画布上已经有用铅笔勾勒出的大致轮廓了。
我选了容云衍高中时代的一张照片做参考。
这时的他年纪尚轻,同沈棠的感情也好,在我心目中早就是标本般的存在了,画起来要容易的多。
约莫几分钟后,容云衍叩响了房门。
我毫不意外的起身开门,作出一直在屋里画画,忽然间被打扰的不悦神情跟他寒暄:“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容云衍没话找话似的说。
他神色平静,瞧着跟往日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然而我就是知道他此刻欲言又止,是有话不便直说的模样。
我只好主动往下问:“叔叔阿姨已经在疗养院的住下了吧?那边环境怎么样?”
这恰好是我真心在意的事。
容云衍连忙回答:“嗯,我把他们送到地方,又去见了那边的医生和护工,大体都算靠谱,环境也优美。”
“那就是一切都好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我想他们还是觉得家里好,只是不愿再触景伤情罢了。”
他神情苦涩的扯出个笑容,艰难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以沈棠的身份去探望他们?”
容叔叔和容阿姨对沈棠的病逝始终耿耿于怀。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不能答应:“对不起,我不能,因为他们大概率不会信,就算信了,也只会徒增伤感罢了,这是同你说过一遍的事。”
为了这一点,我和他早在容阿姨和容叔叔到这边的当天就争执过了。
现在容云衍忽然旧事重提,绝对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我光明正大的打量他,当真找到了蛛丝马迹。
容云衍的衬衫和外套并不相衬,双排扣的风衣里是一件休闲风格的浅灰衬衫,而以他平日里的穿搭风格,是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是早上出门时过于匆忙,所以穿错了衣服,还是路上遇到了别的事,不得不临时去买件新衣服应付?
我想到被砸了满头冰块的d先生,状似无意的开口:“你这件风衣之前好像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