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就按照昨晚说的,给老大二十个大洋,剩下的由你老帮着看管。”冯保亮说了打算。
如此安排,冯奶奶面露迟疑,踌躇不决。
一旁的三叔挠了挠后脑勺,朝冯保亮提醒道:“亮子,你就不怕这钱打水漂?呃……我的意思是……被你爹糟蹋了。”
“三叔,这就需要你替老大把关了!你答应过的。”冯保亮微笑。
冯三叔一张脸顿时拉垮下来,有气无力摆手,“亮子,你真会出难题。罢了,我尽力就是。”
冯奶奶在一旁听迷糊了,“三孙,老三,你们在说什么?”
“娘!亮子让我做火眼金睛孙猴子呢!”
“你?……我看悬!你更像是好吃懒做的猪八戒!”
“娘!你瞧不起谁呢?瞧好吧!老大的阴谋诡计一定逃不过我的法眼。对了,亮子!我可不能白忙!”
“得嘞!少不了你的报酬,我说的。”冯保亮含笑点头。
冯三叔顿时高兴起来。
一旁的冯奶奶大怒,“你这混蛋!还有脸提报酬?”
冯奶奶抄起炕边烧火棍要打,冯三叔急忙围绕房间乱转。
冯保亮含笑劝住冯奶奶,招呼冯三叔一声,两人准备午饭。……。
冯保亮和面,擀面。
冯三叔洗菜,切菜,烧水。
冯保亮用的全是白面,冯奶奶看得心疼,不过,也没有多言。
冯三叔念叨叨了,“亮子!还是你面子大!瞧,我娘都没有吭声。我仅仅前几天早晨仅仅提一下喝面汤,就被娘板着脸训斥。亮子,你说……我容易嘛我?”
“三叔!你也该找个事情做了!”
“呵呵!大街上哪里有我做的事情?牛三这种人你知道吧?狠起来连命都不要,听他说,在马爷手下都排不上号。牛三说,咱们菜市场那里水深着呢!这年头,给人家做事就要卖命啊!不然,人家懒得要你。”
“哦?你找活了?”
“是啊!一直在找呢!很多掌柜的都瞧不上我呢!”
“得嘞!你也别急!我来想办法。对了,咱们菜市场还是马爷一人说的算吗?”
“听牛三说,半年前有牛街的刘爷与马爷干了一架,眼下两家水火不容呢!”
“哦?刘爷也是菜贩子?”
“嗯!听牛三说,刘爷掌握着外城一带菜场,一直想要进入内城。”
“呵呵!这真应了古话,同行就是冤家。”……。
正说话时候,老大冯保顺进来了,他满脸纠结不已。
冯奶奶皱眉,“大孙!谈得如何?”
“奶!我爹准备留饭,……让……我过来取……五斤白面。”冯保顺吞吞吐吐解释。
冯奶奶花白眉头一挑,微微点头,“行!你自己去拿。”。
老大冯保顺一转身这才看到冯保亮和冯三叔,他露出尴尬笑容打招呼。
“老二!三叔!你们都在。”
冯保亮望了一眼老大冯保顺,他骤然感到了一种生疏感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种感觉不会有错!
为什么会这样?
冯保亮知晓老大冯保顺是个憨憨,性子又弱又固执,胆小怕事。
在冯黑子长期积威之下,养成了逆来顺受的习惯。
难道……他又被冯黑子用话拿捏住了?
罢了!先由他去吧!
人啊!只有经历过之后,想必一定明白一些东西吧!
很多时候,别人纵然是千言万语好言相劝也是徒然。
这个道理,冯保亮很久之后才明白过来。
要不?
为啥有些人倔强呢?
“老大!你愣着干什么呢?自己去面缸舀几瓢,对了,下午还拉车不?”冯保亮询问。
冯保顺听了,急忙道:“咱爹让我休息几天,明天,要去见人家父母。”
“行!这是好事!……我帮不上你的忙了!有问题找咱奶和三叔。”冯保亮一笑,继续和面。
老大冯保顺舀了几瓢面去了。……。
面和好,交给冯三叔擀面,冯保亮准备做面浇头。
面浇头,四九城最爱的还是炸酱面和打卤面。
而后世,仅仅是炸酱面,浇头多达几十种,种类繁多。
至于打卤面,最地道的味道还是在于卤汁,里面添加一些中药材,口感独特。
眼下菜板只有咸疙瘩和大白菜两种,佐料也只有大颗粒盐和土酱油。
至于油,对不起!
眼下穷苦百姓都吃不起植物油,有新鲜蔬菜吃都不错了!
冯保亮只能做简单的酱面汤了。
他把大白菜切成条条,在大铁锅放入土酱油一炒,酱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奶,晚上我带回十斤菜籽油回来,以后,吃饭不能没有油。”
冯奶奶正在炕上纳鞋底,她想了想询问,“三孙,你还有钱?”
“瞧您老说的,大杂院都不是传我给大财主拉货?奶,是真的!”
“啊?真的?津市来的大财主?真的要开布铺?人家为何找上了你?”
“这是运气好啊!说起来,我帮了人家大忙呢!要不是我,这大财主行李都被车站小瘪三偷走了。人家知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不,给了我个任务。我没时间,让栋子和张学才两人去了。人家又给了我活干,津市的布匹来了,我就去车站帮人家拉货。”
“真的?这可是好事啊!三孙,下次可记着给你三叔找个活干,别推给外人了。”
“明白!”……。
浇头……不如说菜汤,冯保亮做好后,盛入汤盆。
提起大铁壶在铁锅加开水,准备下面条。
片刻过后,铁锅水气蒸腾。
三叔擀面也好了,切成面条子端来下锅。
完毕。
他擦了额头一把热汗,朝冯保亮苦笑,“亮子,你运气真好!你三叔为何碰不到这种好事呢?”
“你敢得罪车站的盗窃团伙吗?你敢提醒人家外地人吗?”
“这……。”冯三叔顿时丧气了。
冯保亮一笑,缓缓道:“所以,这就是运气。我也是打赌,幸好!赌对了!”
炕上的冯奶奶听了,脸色一变,“三孙,下次可别这样傻!前门车站的小瘪三都不好惹,咱们可别引祸上身。”
“奶,你放心。我在外面拉车,知晓什么人不能惹。这不是人家恰好坐了咱的车子嘛!咱有必要帮忙。”
“也是啊!不过,千万不要有下次了。危险!”
“奶,您老放心,绝没有下次。”……。
吃了午饭,冯保亮休息一个钟头,便去拉车。
那媒婆还没有走,正在老大耳边念叨着二十四孝故事。
那语气真挚诚恳,对老大冯保顺来说,定然有巨大的杀伤力。
果然不愧是媒婆!
术有专攻,业有所长。
冯保亮拉起车子出了大杂院去城南游艺园揽客。
“亮子!”
那一排洋车里面,栋子的大哥良子站起来朝冯保亮热情打招呼。
在他旁边也有一人站了起来,是文三。
文三朝冯保亮一抱拳,“冯爷!你也来了!”
娘的!
这家伙脑回路吧?
怎么当众叫他冯爷?
一个臭拉车的都叫爷了!
这爷也太掉价了吧!
冯保亮内心苦笑,硬着头皮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