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大厅温度很高，热气蒸腾。
老三和张学才第一次来澡堂，两人东张西望的，高温水气下，小脸红扑扑的。
大家去铺位脱了衣服，来到后方一排木柜存放锁了起来，之后进入隔壁大水池房间。
“扑通！”文三第一个跳入热水池，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喊声，“姥姥的，水真烧。”
“扑通。……。”冯保亮，冯三叔，大良子，老三，张学才陆续入了热水池。
一时间，六人围在一起热闹谈论起来。
在大通铺有一处房间，里面有一群人正在打麻将。
最里面的那一桌明显比四周大了一号，高了一截，坐北朝南，放的是太师椅。
有四人正在叼着香烟摸牌，烟雾缭绕，笼罩了四人脸庞。
忽然，一名赤着上身，肩膀搭着白毛巾的干瘦男子推门而去，来到最里面这一桌，他凑近坐在主位的络腮胡壮汉，“二哥，那南大街的冯亮子带人过来洗澡了。”
络腮胡壮汉一愣，去拿牌动作停在半空，他抬起头来，双眼如刀，“是他吗？”
“千真万确！你让我盯了两天，错不了。”
“嘿嘿！……。”络腮胡壮汉笑了起来，看向前边三个牌友，“哈哈！这古话说的好，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瞧瞧，我正要会一会这铺子东家呢！没想到这掌柜子过来了。瘦猴，你替我接着打。”
络腮胡壮汉立即起身，把干瘦男子按在椅子上，他一转身朝外面走去。
“二哥，我也去吧？”
“二哥，我们不去吗？”……。
那一桌三人急忙站起来。
“废话，不用。”……。
冯保亮一行六人在热水池泡了一阵子，过足了兴，大家各自去搓身，理发，修脚。
冯保亮没有搓身兴趣，他来到大通铺，请来修脚匠修理脚趾甲。
闭目养神片刻，忽然，四周安静下来了，修脚匠停了动作，冯保亮睁开眼，发现他旁边铺子坐了一名魁梧男子。
这修脚匠早已躲得远远的，一脸无奈之色瞅着这里，而其他人都自觉地远远躲到一边去了。
这男子见冯保亮不惊不慌，面色如常，他笑了起来，“小子，够胆量。”
“您是……？”冯保亮面露疑惑。
“嘿嘿！我是马爷的手下，马爷叫我彪子。咱惯常摔跤，蒙道上兄弟不弃，称咱为二彪哥。”二彪子笑眯眯自我介绍一番。
马爷！
冯保亮听了这个名字，顿时明白过来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对方过来目的就是打探铺子底细。
好巧啊！
冯保亮还以为这些人等过完中秋节之后再行动的。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些人真的以为他冯保亮是个软柿子，那就想错了。
冯保亮微微一笑，朝对方拱手，“久仰久仰！”
这男子一笑，拱手回礼，“不敢不敢！冯掌柜可是有钱人，我二彪子是很想与冯掌柜交朋友的。”
“岂敢！岂敢！我耳闻马爷大名，无缘得见。如今，见了朋友，对马爷更加佩服。”冯保亮再次含笑拱手。
二彪子面色自傲，“我们马爷自然是大人物！”
他话语一转，面色严肃，“冯掌柜，废话咱也不多讲了。有人拜托我们打探你们铺子底细，大家对你家铺子低价销售非常不满啊！这是扰乱市场价格，损害同行利益。冯掌柜，你说该怎么办？”
冯保亮闻听，微微一笑，“等过了节，后天我们恢复市场价。”
二彪子皱眉，缓缓摇头，“这恐怕难以让大家解气，毕竟，你们做的太过分了，一家霸占了所有人的生意，招人恨呐！”
“哦！是吗？”冯保亮微微一笑。
“当然！”二彪子严肃道，语气凌厉。
冯保亮微微摇头，“不过是开业这几天罢了！”
二彪子见冯保亮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神色，他心中有些纳闷，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冯掌柜，我可以拜访贵铺子东家吗？”
“我们铺子东家不见外人，对了，我实话告诉你，纵然是巡警总厅局长，我们东家也懒得见呢！”冯保亮摇头。
这话落在二彪子耳中，让二彪子猛然打了个寒颤。
娘的！
连巡警总厅的局长都不放在眼里！
这……没法谈了。
不过，……。
二彪子想到马爷的教导，纵然是刀插在身上，也不能露出怯场样子来。
不然，纵然是千古大英雄，也要被臭骂万年。
二彪子头皮发麻，他强忍着恐骇，缓缓站起身来，朝冯保亮冷哼一声，“哼！……看来，咱们这是谈不拢了。冯掌柜，你不认我这个朋友，很好，很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我二彪子还回来叨扰你的，告辞了。”
这二彪子一甩袖子，背着双手踱步缓缓离去。
这模样仿佛闲庭信步，一副胸有成竹样子。
四周人都躬着身体顺着二彪子目光移动，大家满脸的敬畏之色。
等二彪子出了澡堂口，大家这才收回目光，转过脑袋一脸同情和怜悯瞅着冯保亮。
这闹得冯保亮也纳闷了。
对方竟然如此从容离开，难道背后的人比巡警总厅局长还要大？
这……马爷？
娘的！
猜不透了！
不过，背后的人再厉害，能大过金公馆吗？
呵呵！
这一点，他冯保亮是不信的。
“这位爷，十个铜板。”修脚匠小心翼翼围过来，伸手讨钱。
冯保亮皱眉，“你这活干到一半，还要十个铜板？”
“这位爷，我不是怕你出事吗？难道……继续？”修脚匠小声探问。
“继续！”
“好喽，这位小爷，你躺好。”……。
二彪子满头大汗出了澡堂，马不停蹄朝马爷住宅赶去。
等来到马家时候，二彪子整个人气息喘喘，累成狗了。
门房仆人进去通报，很快，二彪子在后宅见到了马爷。
马爷也在打麻将，陪同他的是几房小妾们，浓妆艳抹，多股香气交杂，莺莺燕燕的，屋内很热闹。
马爷见二彪子进来，他便把麻将让给后背观牌的大女儿，便从偏房暖阁走了出来，来到中堂太师椅坐了下来，伸手端着茶碗喝了一口，这才询问侯在门口的二彪子，“二彪子，过来说话，有什么急事？”
二彪子急忙凑近，躬身道：“爷，打听出来了，这亮子铺子东家了不得，连巡警总厅局长都不放在眼里呢！”
“哦？……啊？”马爷一声惊呼，睁大双眼，瞪着二彪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整个人失去了思考，脑海全是总厅局长四个字。
总厅局长上面是什么人？
……。
姥姥的！
这……？
不敢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