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副主编杨新元,阁下是……?”杨新元一抱拳,双眼暗中认真打量冯保亮。
杨新元身为晨钟报副主编。
他亲自出来,表示对冯保亮这话极为重视。
“冯保亮。”冯保亮微笑抱拳回礼。
杨新元含笑再次抱拳,“幸会幸会,冯公子有话请说。”
“外面不是谈话之所,还请头前带路。”冯保亮摇头。
“是极,是极,冯公子,请。”杨新元急忙做了个请的姿态。
冯保亮越过门槛,穿过门房,跟着杨新元来到了后院。
前院是报刊对外接待办公之所,后院是报刊员工内部之所,这里有主编室,会议室等报刊重要地方。
冯保亮与杨新元来到了副主编室,杨新元请冯保亮入座,亲自泡了两碗新茶端了过来。
“多谢。”冯保亮客气一下,收回打量四周目光,朝椅子上一靠。
杨新元在冯保亮对面坐了下来,他微微一笑,“冯公子,四下无人,可以谈谈吧。”
冯保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大洋银票,放在茶碗旁边。
这一幕落在杨新元目光之中,让杨新元皱眉起来了。
“我想,一定是杨先生误会了,我说过,我来这里是因为警署的消息。实不相瞒,我一直对社会非法雇佣童工非常不满。”冯保亮淡淡一笑。
杨新元听了,也缓缓背靠在椅子上,他皱眉瞅着冯保亮,“冯公子,你这是……请直言相告。”
冯保亮微微一笑。
“我对报刊雇佣报童,没有太多兴趣,我关注的是人力车夫,每当我看到十岁左右的孩子拉着比他还要高的洋车跑在大街上,这难道不是一种良心煎熬吗?昨日,我在南城警署看到了这一幕,一个十岁孩子被亲生父亲囚禁起来,那双腕都被勒的血肉模糊。我打听到,这孩子父亲让他拉洋车,这孩子不愿意,这才遭受非人折磨。”
“是这孩子不愿意吗?不,他没有力量,他柔弱无力。拉一辆空车都吃力,更何况拉人?而他父亲这个叫做冯黑子的家伙,依靠剥削膝下几个儿子们,每日吃酒享乐。因为孩子不愿意,这父亲吃酒后发酒疯,要殴打孩子。孩子奶奶赶到,也无法阻止,被伤着了。”
“周围邻舍们赶来,也被这冯黑子拿起柴刀,伤了好几人,整个大院子成了一场灾难。这冯黑子手拿一把铁刀,与人砍人,遇神杀神。凶煞恶极,要不然大家为何叫他冯黑子?听他的邻居们说,这人以前就是个恶霸,牵扯到人命官司呢。可惜,这人认识警署上面的人,有人保他。是因为他向人家孝敬银子啊!”
“杨先生,我听到之后,怒不可遏。你说……早在五年前,民国成立时候,就规定低于十八岁,超过五十岁这些体弱者不准拉车。眼下……难道这规定作废了吗?如果没有作废,这冯黑子是何等的猖狂啊?”
“另外,听闻警署上面的人过几天等事情平息了,要释放着冯黑子,杨先生,这警署就如此黑暗吗?”
“故此,我来贵报刊一趟,愿意拿着一百大洋,刊登一篇社论,批击这起恶性群体事情,呼吁社会关爱少年生存环境,严惩凶手,防范警署有人贪赃枉法。”
“杨先生,我闻贵报馆深明大义,刚正不阿,这才登门拜访。不知阁下……?”
冯保亮瞅着杨新元。
杨新元手掌摸着下巴,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是极好的消息……只是……对方真的是急公好义之辈?
看样子,这小子好像是个暴发户。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事情透露着一股诡异。
这难道是……陷阱?
不行,先不能答应。
因为,这只是他片言片语,谁能证明他说的是实话呢?
不过,眼下……缺少这种极具茶前饭后娱乐性消息啊!
如果案子是真实的,这是一个好材料。……。
杨新元抬起头来,眼睛扫了那一百大洋银票,朝冯保亮一笑,“多谢冯公子对我们报馆的信任,不过,我无法证实你说的是否有这回事情?……冯公子,这案子是在南城警署吗?”
“自然,杨先生可以派人去打探清楚。如果有差错,这一百大洋就赠送杨先生。”冯保亮一笑,缓缓站了起来。
“杨先生,告辞了。”
冯保亮戴上帽子,含笑朝外面走去。
杨新元急忙追上,“冯公子,你忘了你的银票。”
冯保亮回头一笑,“我说过了,如果有一字差错,这钱就赠送给杨先生。如果事情属实,就当做我给贵报刊的润笔费。”
“这……。”杨新元犹豫不决起来。
这时候,冯保亮已经走远了。
杨新元急忙小跑着追上,“冯公子,我送你。你放心,我亲自去南城警署一趟,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报刊就有消息。”
“有劳了。”冯保亮一笑。
“不!不!这……我们缺少新闻线索,报刊还要感谢冯公子。”……。
南城警署。
冯黑子终于被带到张署佐近前。
张署佐皱眉瞅了冯黑子几眼,挥手让两名手下两名警察退下。
等手下出去之后,审讯室只剩下冯黑子和张署佐两人。
张署佐双臂环抱,凝视冯黑子,“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冯黑子不慌不忙的躬身作揖,“长官,我认识你们警署的雷处长。”
此话一出,张署佐脸面一僵,他瞪着冯黑子久久不语。
冯黑子不慌不忙的解释,“当年,他是我爹手下一个兵,受家父提携,这才有今日高位。长官,你明白吗?”
末了,冯黑子嘴角上扬,忽然笑了起来,“所以,你要放我出去。”
张署佐沉默片刻之后,忽然一笑,
“朋友,你这话谁信呢?我们雷处长是何等人物?……你认识他?呵呵,谁能证明?”
冯黑子皱眉,硬冰冰语气道:
“你不相信?可以,你去见他,传话就说我冯黑子求见他。到时候,你就会明白。”
张署佐嘴角一咧,缓缓站了起来,他绕过审讯桌来到冯黑子近前,微微一笑,拍了拍冯黑子的肩膀,
“好,朋友,委屈你等两天吧。我会拜访雷处长验证你的话,如果属实,我亲自赔罪,送你出去。如果言辞有误嘛,这就是罪加一等了,想明白了吗?”
“没问题,真金不怕火烧。”冯黑子面露傲然之色,来了一句俗语。
张署佐嘴角一咧,呼唤下属过来,把冯黑子带了出去,同时交代下属要好吃好喝照顾。
换了一身便服,张署佐出了警署,在大街拦了一辆洋车朝总署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