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洋车一直往东。
在佟奉全指点之下，车子来到了崇文门外大街，离天坛不远。
往南三百米就是天坛，这里几个月前刚刚发生过战斗。
七月初，辫子军搞复辟，司令部就设在天坛祀年殿，这里经过巷战，祸及天坛建筑。
等辫子军撤离之后，天坛地方大半算是废墟了。
两辆洋车停在一家商行门前。
冯保亮付了车钱，下车抬头去看那商行牌子。
——礼和商行。
经营：眼镜，放大镜，望远镜，照相机。
佟奉全凑到冯保亮身前，悄声解释，“我做学徒时候，一直听东家说天坛附近这家礼和商行出售火枪，这家商行做的是德国商品，听东家说，人家商行掌柜的后台硬，经常出入东交民巷呢！”
冯保亮点点头，认真打量商行外观，便招呼佟奉全，两人一起进了商行铺子。
这商行门面小，然里面很深，更像是一个长长大通道一般，这四周立着漆黑立柜，柜内放着商品。
左边一排是眼镜，右边一排是放大镜和望远镜，再往里面就是照相机了。
半人之高柜台蔓延立柜前方，在铺子绕了半圈，呈现几型状态。
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老叟顾客正在挑选着眼镜，柜台里面的中年掌柜的在解释着，见有人进来便抬起头来打量一番，招呼铺子伙计一声，接待顾客。
“两位爷，要什么？”这铺子伙计含笑迎了上来。
佟奉全急忙抱拳，“慕名前来，想买东西。”
铺子伙计微微惊讶，认真上下打量冯保亮和佟奉全，一直没有说话。
“咳咳！”那中年掌柜的轻咳一声，顺着柜台来到前方询问佟奉全，“熟人介绍过来的？”
“是！”佟奉全硬着头皮点头。
“好，去里面谈。”掌柜的招呼一声，让伙计替他招待顾客，他径直转身顺着柜台朝铺子深处走去。
佟奉全面露犹豫，脚步踌躇。
冯保亮没有一丝迟疑，他紧跟着那掌柜的朝铺子深处去了。
走到了尽头，铺子角落有一暗门。
掌柜的回头，瞅着冯保亮皱眉起来，“是你要东西？”
“嗯！”冯保亮点头。
“带钱了吗？我可不喜欢还价。”掌柜的停下脚步来，凝视冯保亮。
冯保亮一笑，“盒子炮难道能超过一百大洋？？”
掌柜的微微惊讶，然后忽地一笑，“小子，看来，你是有备而来的。”顿了顿，掌柜的皱眉，“只要盒子炮吗？”
冯保亮点头，“对！”
“一百大洋！送你一百发子弹。”掌柜的淡淡一笑。
冯保亮咧嘴，“两把呢？”
掌柜的收了笑容，正色道：“两把嘛！给你减十个大洋。”
“减二十大洋，我要试枪，另外子弹要送五百发。”冯保亮还价。
掌柜的微微一笑，“行，掏钱吧！”
冯保亮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抽出一百八十大洋银票，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银票仔细看了一番，再瞅了两眼冯保亮手中的一叠银票，忍不住询问，“小兄弟，做什么生意的？”
“运输布匹。”冯保亮胡诌。
掌柜的点点头，也不多问了，他把银票收好，转身掏出钥匙，打开了暗门。
这暗门直通地下暗室，里面走道黑洞洞的。
“小兄弟，麻烦关门。”掌柜的提醒一声，同时，从怀中取出手电筒打开。
里面有了亮光。
冯保亮随手关了暗门。
两人顺着暗道下去，一直转了三道梯口，最终来到了地下。
这是一方大厅，里面唯有一张方桌，在远处是射击标靶，还有一道铁门。
掌柜的开了电灯，这大厅顿时亮如白昼。
铁门打开一条缝，掌柜的钻了进去，铁门复又关上。
等掌柜的出来时候，手中拿了两把毛瑟枪以及一包子弹。
把毛瑟放在方桌，掌柜的从衣兜取出五颗子弹也放在方桌子上。
“五次，试试吧！”
冯保亮点头，拿起毛瑟手枪仔细瞧了一遍，朝掌柜的道：“劳烦掌柜的取下弹匣。”
掌柜的一愣，惊讶道：“怎么？你没有摸过枪？”
“对！”冯保亮一脸平静点头。
掌柜的瞪大双眼注视着冯保亮，“这么说来，你刚才说的是瞎话？”
“掌柜的，你错了。我正要准备搞布匹运输，这才买枪。”冯保亮摇头。
掌柜的顿了顿，失声一笑，“嘿嘿，小子啊！你倒能唬人。”
这掌柜的连连摇头不已，上前拿起一把毛瑟手枪取下弹匣，把五个子弹压了进去，放在桌面。
“请！”掌柜的做了个请的姿态。
冯保亮再次拿起毛瑟手枪，手臂缓缓抬起伸直，对向远处的靶标。
这时候，冯保亮脑海回忆着……那早已忘得干净的大学军训课。……。
冯保亮立在原地，双手紧握毛瑟手枪，手指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一旁的掌柜的双手放在腰间枪上，双眼瞪着冯保亮，一脸警惕之色。
“该如何射击？”冯保亮回头询问掌柜的。
掌柜的怔了怔，最终无奈笑了起来，“小子，你果真没摸过枪？”
“自然。”冯保亮点头。
掌柜的也微微颔首，“看你握枪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懂。这盒子炮后坐力大，开枪之后枪管会垂直晃动，枪口上跳。你这样握枪状态，开枪之后抛出来的弹壳要落在你脸上。正确方式是，单手握枪放平，横向或斜向展开射击。”
“小兄弟，你瞧好了。”
掌柜的上前一步，侧身站立开枪。
“砰！砰！砰！”
连开三枪，击中了十米外的靶心。
那喷出来的弹壳落在他脚下。
冯保亮仔细看了一遍，这掌柜的单手握枪，手枪旋转九十度平放，做横向射击状态。
掌柜的一笑，“开枪前，大机头，小机头要要打开。”
说着，掌柜的拿出自己的盒子炮给冯保亮示范了一下。
冯保亮依葫芦画瓢照做，最终开枪。
“砰！”
一股强大的后力传来，震得冯保亮手臂一麻，紧握的毛瑟枪管上下跳动。
击中土墙，土尘滚滚，离靶心有半米之远。
“不错！试试第二把吧！”
“多谢掌柜的指点。”
“客气了，你还别说，刚才，你这状态我都摸不着头脑。下次，可别蒙人了。否则，小子，有你吃亏的时候。”
“谢掌柜的良言相告。……对了，我能在贵处练枪吗？”
“十个大洋一百发子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