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亮,茹二奶奶,茹安三人跟随着主人在前院,后院两个院落转了一圈。
这花市大街果然不愧是绢花,纸花,绒花生产和销售中心,这两个大院角落和十几间房间都有绢花,绒花原材料碎屑。
不过,这两进院落,青砖灰瓦,井然有序,透出一股子沧桑和沉稳。
那院落深深,画梁斑驳,院子角落几串辣椒与高粱还在秋风中摇曳,红黄相间,透出一丝生活的温暖。
四方天空,蓝天白云,古树森森,几个老式的石凳散落在院内树荫下,苔藓覆盖,显得有些年头。……。
前面,王财主和茹安边走边讨价还价。
后面。
茹二奶奶走近几步,朝冯保亮悄声询问,“这院子怎么样?”
顿了顿,她低声说,“我倒是想买下来,整体还是不错的。”
冯保亮点点头,又摇摇头,“院子铺子没问题,这人就是……太急,有些奇怪,牙行的人怎么没来?……安叔是从牙行找的吗?”
“是啊!茹安在崇文门一家牙行碰到的,人家这不是着急南下投亲嘛!走牙行等不及了。”
“呵呵,这更奇怪了,投亲也不能草率把一大家子所住的房子卖了。二奶奶,等会儿看他房契。”
“对!”……。
前方,茹安正在与那王财主讨价还价。
“先生,一千二百大洋,一分也不能少。”
“王先生,一千大洋,这已经不错了,这些铺子和房子有些地方需要翻新呢!”
“先生,你这是为难我嘛!说实话,我们这是因为急着要走才贱卖了。”
“王先生,一套标准的四合院,才一千大洋呢!”
“是吗?大家都知道,不过,我临街三间铺子最低价值应该六百大洋吧?你反对吗?”
“我估摸着是五百大洋左右。”
“行,就按五百大洋,我后面两个院落也价值六百多大洋吧?加上这铺子和房间还有一些大物件,你说……难道没有一千二百大洋?”
“这……。”
茹安被人家怼的哑口无言,只好无奈回头来,目光探询冯保亮。
冯保亮含笑上前几步,朝王财主一拱手,“王先生,可有房屋地契?”
“自然有。”王财主点头,从怀中掏出地契,展开请冯保亮观看。
冯保亮含笑接在手中,仔细辨认之后,交给了凑过来的茹安。
“这是白契吧?”冯保亮含笑瞅着王财主。
王财主淡然点头,“自然。”
“为何不是官契?”冯保亮追问。
王财主皱眉,目光有些不善瞅着冯保亮,“小先生,你懂不懂十年前老百姓购房习惯?那时候大家都想省钱,哪里愿意走官契?除非是……傻子!”
瞧出来了,眼前这家伙内涵他冯保亮呢!
冯保亮淡淡一笑,“如果购买后出现纠纷怎么办?”
王财主挠了挠头皮,皱眉道:
“我的房子会出现什么纠纷?你在说我本家侄子吗?他敢!眼下是民国,他敢闹事,你们尽管把他送到警署。我临走交代本家这些人,敢过来闹别扭,以后都不是我的亲戚。”
冯保亮一笑,“这次交易,我们要走官契,怕以后有纠纷。”
王财主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可要多掏六十大洋的税,既然你们愿意,我没二话,不过,这钱你们要交。
另外,我这是白契,衙门黑了心要追缴,你们要一并补上,有多少,你们补多少。”
冯保亮含笑点头,“甚好,王先生,你的诚意我们看到了。容我们回去考虑一番。”
说着,冯保亮朝对方一拱手,转身请茹二奶奶,“二奶奶,房子和铺子都看了,我们先回商议一番吧。”
茹二奶奶自然连连点头不已,她朝外面走去,冯保亮,茹安两人跟上。
“且慢!这位贵人,你说给多少大洋?”王财主朝茹二奶奶大喊。
他也看出来了,这一切都是这珠光宝气的太太一言而决。
茹安听了立即回头,“一千大洋!如何?”
“这不行!最低让你们一百大洋。”王财主摇头。
“得嘞,您留给你那侄子吧!”茹安撇嘴转身。……。
回去路上。
茹二奶奶心底略有遗憾,她坐在车上朝冯保亮询问问题。
“冯少爷,我觉得铺子和院子不错。虽说地契不是官契,不过,我听闻,眼下普通百姓大多就是这种状况,能省一些是一些呢!”
冯保亮自然听出来茹二奶奶的意思,他拉着洋车不停,回头一笑解释,
“二奶奶,你说的是熟门熟户之家交易,又或者是宗族邻舍,人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自然不怕的。像咱们这样的,一头撞进陌生地界,万事多小心一点没错。”
“是啊!冯少爷,你说的有道理。”茹二奶奶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她拿着手帕手掌托着香腮,胳膊肘放在车皮架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她无声笑了起来。
洋车雨棚之下,遮住了茹二奶奶前半身,四周无人看到她的笑脸。……。
回到宅子。
冯妈和李枣儿听说这事情不太靠谱,两人顿时与冯保亮,茹安讨论起来。
茹二奶奶在内间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这是一身蓝色旗装便服,宽襟长袍,下摆呈自然的垂落状,线条流畅,走动时袍摆轻轻摇曳,展现出一种端庄又优雅气质。
“茹安,枣儿,你们看家。冯少爷,冯妈,我们去听戏。”
茹二奶奶一出来,便说了想法。
冯妈听了,连连摆手,“姑娘,让枣儿陪你去吧!那玩意我可听不懂。”
“好,冯妈休息。冯少爷和枣儿陪我去。”茹二奶奶含笑点头,朝冯保亮一笑,“冯少爷,你受累了。咱们去游艺园如何?我久闻那里最热闹,早想着去见识一下呢!”
冯保亮一笑,“好!”……。
冯保亮拉着洋车又出了门房,茹二奶奶喜滋滋坐上洋车,李枣儿跟在车厢旁边小跑着。
车子和人远去了。
茹安站在台阶远眺良久,等没了影子,他挠了挠后脑勺,朝冯妈询问,“冯妈,你这孙侄儿为什么喜欢拉车呢?一点都不像是掌柜的样子。”
冯妈皱眉,“说明我孙侄儿是老实人,脚踏实地。不像你,有了钱就会吃酒,自吹自擂。”
茹安脸面一僵,旋即失笑起来。
“得嘞,冯妈,你这话提醒了我,你老先回去,我去大街买一坛好酒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