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跟前两世完全不一样。
不仅没有灵气,更没有修行之途,唯一的优势,那就是自己皇帝的身份。
否则仅仅购置沃土、药材滋润至宝残枝这一件事,就不知要花费他多少功夫。
可现在看来,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以前一直是前两世的思维,一心以自己修炼为主。
心想只要让自己修为提升上去,踏入修仙之途,那天下便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而现在看来,自己这个想法大错特错。
在这个灵气荒漠的世界,仅凭自己,是万不可随意踏上修行之途的,必须得依靠大明朝才行。
换而言之,那就是修炼之事,与大明国力关系甚大。
现在仅仅是滋润至宝残枝之事,就已经耗费巨大。
如果以后真的开始修行,那耗费成千上万,乃至亿计,仅靠他自己是万万不行的。
而如果大明朝廷财力充沛,那便会有充足的银子、人力、物力支持自己修炼,仅这一项,就不知道要节省自己多少力气。
想到此处,朱翊钧缓缓睁眼,凝视远处,看来要管管这天下之事了。
广寒殿外耳房,孟冲与冯保坐在座椅之上,孟冲时不时望向门口,不知等待什么,而冯保则光着半个臂膀,让一旁的火者给自己上药,脸上露出疼痛狰狞之色,忍不住骂道:
“慢点,你要疼死咱家不成!”
“公公恕罪,公公恕罪!”一旁的火者闻言顿时面露惊慌之色,手上动作不禁慢了几分,口中不停地恕罪之声,听得冯保更加不耐烦,当即准备再次出声怒骂。
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门口响起:“知道疼就对了,这是让你记住以后不要犯错!”
“老祖宗!”“老祖宗!”
孟冲、冯保循声望去,便发现李芳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此刻冯保也顾不上伤势,连忙搭上衣服躬身迎接起来。
“都坐!”李芳摆摆手让他们入座,随即又望向冯保,笑道:
“还疼吧~”
“不敢,这都是儿子自找的,每疼一次就是对儿子的提醒!”冯保哪敢说出真话,一边让火者出去,一边笑着解释起来。
李芳闻言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陛下乃天人,鬼神莫测。这次你犯了这么大事,陛下只是略施惩戒,就足以证明陛下还是重视你的。只是以后万不可再犯错,不然就不会如今日这般了了。”
“儿子明白,儿子明白!”冯保闻言当即忍住疼痛,对着李芳磕头赔罪起来。
“都是儿子糊涂,儿子心里也明白,要不是陛下仁慈,儿子今日怕走不出广寒殿。”
“嗯,你能明白便好!”李芳闻言也长舒一口气,随即又望向冯保与孟冲二人。
“今日之事你们也看到了,陛下所展示神通已非一般人所有。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等都是陛下亲近之人,日后陛下垂青,我等未尝没有机会!因此我等要尽心用事才行!”
李芳的话听得冯保二人心中一阵火热。
皇帝的手段他们可是见识过的,绝不是一般人所为,如果皇帝垂青他们,赐下仙法,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也有可能如皇帝那般了。
想到这里,二人互望一眼,连声道:“老祖宗放心,陛下神仙手段,我等怎能不敢尽心用事。”
“嗯,你们知道就好。”李芳闻言点点头,随即脸色一正,朗声道:“孟冲,你即刻派人前往乾清宫,将乾清宫收拾一番。陛下已经下旨,明日离开广寒殿,暂往乾清宫居住。”
孟冲闻言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当即拱手道:“儿子领旨!”
“冯保!”李芳说完又望向一旁的冯保:“陛下有旨,着户部留存六十万两银子,以作广寒宫之用。你即刻前往司礼监拟旨,然后将旨意送到内阁,让其照办!”
冯保闻言忍不住的震惊之色,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六十万两?老祖宗,户部一共才八十万两银子,怕定不会同意啊。”
甚至连一旁的孟冲都有些震惊了。
他虽然之前与冯保吵过架,觉得可以暂且向户部借支一些银子。
可皇帝现在一开口就要借走户部将八成的银子。
这哪怕是他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可还不等他出言质疑反对,就见李芳当即呵斥打断,随即一脸的面无表情道:“不要说了!内阁同不同意是他们的事情,传不传旨意是我们的事情。”
冯保闻言一时有些哑然,不过李芳说的甚是。
他们都是皇帝的奴婢,皇帝有旨意,他们只管传旨便是了。
“另外再命东厂与锦衣卫,让他们派人来琼华岛,将广寒殿严加看管起来。在陛下回宫这段时间,除了宫中宦官以及运送沃壤跟药材的人以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违者直接拿下!”
冯保听完这些话,心中疑窦顿生。
事到如此,他更加笃定广寒殿中怕有什么贵重之物。
并且这东西极有可能跟广寒殿后院那块土地有关。
只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知道的,现在多想无用,于是当即拱手应声道:“老祖宗放心,儿子这就去传旨意!”
“嗯~”李芳点点头,随即缓缓起身,郑重其事望向二人“咱家告诉你们,这广寒殿的事情是重中之重,你们二人切不可掉以轻心,如果谁敢在这件事情上掉链子,那就不是今日这个结果了!”
冯保二人闻言不禁一震,当即俯首称是,随即传旨而去。
很快皇帝准备回宫居住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城,只不过内阁中的高拱、张居正二人却没有任何心思关心此事。
文渊阁之中,高拱望着手中的旨意,重重一拍桌案,对着一旁的张居正道:
“这是乱命,乱命!六十万两银子啊,边军的饷银、京官的俸禄可都等着用呢!现在这个消息一传出去,那我二人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高拱越说越激动,反而一旁的张居正却一脸淡定,见高拱说完,反而幽幽来一句。
“肃卿,你难道忘了正堂的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