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之事已经给赵平说清楚,最后还得赵平自己慢慢接受。
有一点,顾沐云对赵平还是心生感谢的。
那就是赵平没有擅自给牟老郎中和顾家人说过此事。
现在看来,以这两边的态度,恐怕只要说出来,牟老郎中和大伯母立即就要答应下来,到时候自己才真正面临逼婚。
当然自己不会老实接受,正好马上就走。
撇开旁事,顾沐云开始一边看诊,一边耐心等待县衙那边的消息。
第一天,顾长水写信回来,说孝泉县已经回复江荆府公文,说查到治下有顾氏之女回乡投亲。
这是顾檀亦亲笔写的回文,对方是询问,自己就回答,看江荆府那边有什么意思。
第二日,第三日……每天都有一书信回来,说还没有江荆府消息。
顾砚山也来问过几次,还说只要没有大事,顾家能护她周全,让顾沐云不用担心。
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若是小事,以顾沐云现在的情况不用人护。
要是大事,顾家这样的破铜烂铁,想护还自身难保。
不过有这句话,也算是顾砚山有一点顾家族长的心胸,没有落井下石。
“四妹,你看你嫂子有孕起不了床,你去看看她吧!”顾砚山表达出自己的关心,立即就提要求。
从正月开始调经促孕,到现在端午之后,尤氏有孕了,可这一胎来之不易,胎相也不好。
从一开始就吐,浑身不舒服,躺床上不敢动,也让顾沐云去看过。
但她推辞了。
现在东西两院关系微妙,顾沐云不想纠缠太深,东院里人情复杂,万一尤氏有点波折,自己就要当替罪羊,被人一锅端。
于是她借口说自己不懂产科,没有管尤氏安胎,而是让顾砚山找了其他擅长孕产的郎中调理。
这时候又要自己去看什么?
顾沐云看着顾砚山:“我只懂妇科,不懂孕产,你让我去看什么。”
对顾沐云这种说词,顾砚山根本就不相信,哪有什么妇科产科之分。
那些郎中什么病都能治,就四丫头这里讲究多,明明医术好,非得这不治那不治。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以前的事,那是上一代人,跟我们没关系,我顾二哥还没有得罪过你吧!”
顾沐云沉默。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没脸没皮没下限程度。
顾砚山好像已经把自己刚回来时,在祠堂里就开始的挑衅和为难全忘,现在居然大咧咧的说没得罪。
见顾沐云不说话,顾砚山嘿嘿两声,改口承认道:“我知道以前得罪过你,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看在你二嫂无辜的份上,就宽宏大量饶过二哥吧!”
顾沐云抬头,很认真道:“砚族长,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跟东院的八字不合,每次去都得出事。
现在你娘回来了,三老太爷和五老太爷对我是恨之入骨。
我要是来大院,万一有人看不舒服想对付我,尤嫂子肚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把柄,随便折腾一下陷害我,你舍得?”
顾砚山不出声了,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现在娘回来了,小姑也跟着回来了。
两人虽然没有再跟西院起冲突,但话里时不时总会抱怨几句。
而且三老太太和五老太太也过来走动过,大家还需要应酬。
要是顾沐云遇上指不定就生出事,他立即道:“行,你说谁的医术好,推荐一下吧!”
关口镇的郎中就这几个,顾砚山都是知道的,但他还是想让顾沐云推荐,也是想卖她一个人情。
只要自己不出手就行,顾沐云道:“杏林堂的赵郎中,你可以让他诊治。”
赵平的妇产科方剂也不错,这还是一次聊天中严风舟说出来的。
赵平不喜俗事,就喜欢钻研医术,他十年里跟着牟老郎中结交很多朋友,各方面的病都会治,算是全科医生。
顾沐云让他去给尤氏看胎,顺带可以给尤氏调理身体。
顾砚山原本以为顾沐云会说牟老郎中,没想却是赵平。
他略一考虑就答应了,赵郎中是后起之秀,医术比牟老郎中也不差很多,最主要的是有牟老郎中这个师父在。
既然是顾师妹推荐,赵平答应去顾家看诊。
他虽然被拒绝婚事,但每次顾沐云去杏林堂,他一样客气礼貌,让顾沐云很是感激,最初的烦恼也变得内疚。
时间又过去半月,孝泉县那边没有更多变故,顾长水的书信换成两天一次。
此时天气已经炎热起来,顾二伯也从青木村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白姐夫的书信。
青木村的墓园暂时修好地下部分,只等入土为安,再修上面。
既然现在尚医局有后续,那就等一个结果,再给顾廷柏夫妻举办葬礼。
于是大家就这样一边提着心等着,一边继续修建西院房子。
一切都是人工,修建速度很慢,大伯父带着几个堂哥吃住都在工地上,只希望年底能把十几间房子的三个分院建好。
清晨,顾沐云穿着薄衫,只用四根手指撑地练着指力,汗水滴滴答答顺着头发滴下来。
跟她一起练功的水萍、水荷也是汗水长流。
花堂嫂和二堂嫂在做早饭,时不时就跑到后院来看看,又嘀嘀咕咕回到厨房。
花堂嫂道:“唉,练功真是苦啊!看四妹水萍水荷都瘦了。
做粥时多放些米,再煎几个饼子,家里剩下的糖也多放些。”
现在没办法做生意,做米花糖的原料还剩了不少。
二堂嫂道:“多做些,还有金水他们。”
金水带着小陆子和乐水在外面跑山,这三人每天一早要从金针堂跑上后山的山顶,再跑下来,然后各人读书开店该干嘛干嘛。
大伯母和三堂嫂在井边洗一大家人的衣服,两人也在嘀嘀咕咕。
三堂嫂舒氏问:“伯母,四妹这几天怎么没去杏林堂,那个赵郎中也没来了?前段时间每天都是来来去去的。”
大伯母微微皱眉:“前些天是县里的郎中来看那啥图,四丫头才去的。
再说现在四丫头心里搁着事,她就没去那茶会。”
舒氏用捣衣棒捶着衣服,轻声道:“我看那个赵郎中对四妹是有意的。
伯母,你还是提点一下四妹,要是看得上就订下来,免得别人说闲话,也免得好好一场姻缘错过了。
我听到上街和下街的媒婆都在帮他挑媳妇。”
大伯母一脸警觉:“不是说赵郎中吧?杏林堂那个肖郎中才是天天都在相亲。”
赵郎中是不错,可现在不是说亲的时候,至少也得等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