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2日,大家在乌市集合。
马仁文隔着车窗老远就向我们招手,车停了他飞快跑到我们面前。
“我爷爷说,地势低洼就容易聚阴,西北沙漠本来是湖,水干了就成了盆地,更是容易养厉鬼,所以给你们每个人都画了平安符,我奶奶亲手缝的荷包袋装着呢。”马仁文一见面就给每人发了一个平安符。
一向镇静的彭先生拿着收到的平安符都忍不住吐槽,“以后别向人家提起你是个化学家……”
闫红建撅起了嘴,不情愿的道:“王文先,你竟然把最丑的包囊给了我。”
倒是司机陈大化非常高兴,他说:“谢谢哈,我现在心里舒坦多了,其实我的胆子非常小……”
陈百泉插嘴道:“早就看出来了,白长了这么大坨儿。”
陈大化:“你个大胖子,200多斤还说我。”
陈百泉:“但是我的胆子比你肥比你大。”
陈大化找了个地坐,“我懒得跟你计较。”
大家的行李也非常的简洁,食物和水准备到马兰军区置办。
王文先尤甚,什么也没有带,一个人站在那里,背影颀长瘦削。
马仁文的行李只带了糯米、黑驴蹄子、和驱邪符,然后什么也没有带,他不好意思地挠头,“能少带就少带,不给部队添负担,但是这个是必须得带的,糯米不会烂,沙漠这么热,黑驴蹄子直接晒成干了,也不会烂,这路上万一遇见了僵尸就派上用场了,遇不着也可以吃哈哈……”
“看看看,我带了一行李的土豆,沙漠考察避免不了晒伤,但是土豆切成片敷脸上可以最大程度的减轻晒黑,在路上也可以吃…..。”闫红建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副蛤蟆镜,“怎么样,帅不帅?”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这两位化学家的共同之处了,都是没把沙漠考察当回事儿,一个比一个奇葩。
“闫同志,我们这是去沙漠考察不是去旅游。”我忍不住提醒道。
“切,没眼光,这个花了我200多块钱呢!”闫红建白了我一眼。
就在这样嬉皮打闹中考察组直奔西部军区基地。
马兰基地军区有重重驻兵把守。
可是我们的车行驶到门口,就有士兵被我们开门,行军礼,在部队里长期的习惯也让我下意识地回了个军礼。
这是军区特殊的通行证,没有通行证,任何人都进不了这里。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心里升起了豪情,无论环境多艰苦,只要穿上了军装,就穿上了责任,就一顶军帽,顶着祖国的重托;一杆钢枪,挑着人民的希望;一身绿军装,裹着钢铁长城般的血肉身躯。
院场里有许多绿色的植物,像是拐枣。一种沙漠特有的植物。
“老子终于享受一次特权了,还是军区的特权,真TMD爽。”陈百泉翘着个二郎腿道。
在马兰基地准备呆五天,第六天出发。
我们12个人在住在一个敞亮的大长屋里。
算是提前磨合。
我的床旁边挨着的是王文先,他挺沉默寡言的,喜欢紧抿着嘴唇,看起来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虽然我极力和他套近乎,但是我在这个队伍里和他的交流还是没几句。
他似乎很爱看书,在这个时候,还能静下心来看书。
“啊,那个,还看书啊,去吃饭不?”我热络道。
“好。”他点了点头,放下了书。
我原以为他会拒绝我继续看书,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利落,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我边走边对王文先道:“你还不大了解我吧,我叫张钊,张学良的张,李大钊的钊。”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准备继续介绍一下自己,结果被他的一句“我知道”给噎在了嗓子眼。
我悻悻摸了摸头又继续道:“原来你早知道了啊,嘿嘿,等着相互关照哈……”
他颔首。
这人的性子还真冷,幸亏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军队的食堂了。
“就等你们了,好了好了,大家开动吧。”陈百泉一副饿的不行的样子,拿起筷子就开动。
桌子上的菜虽然只有三样,但分量很足,香菇炖小鸡,用盆子盛着,旁边有勺子,可以供大家往自己碗里舀鲜美的鸡汤,还有一盘炒芸豆,青绿色的芸豆看起来就很有食欲,不过最吸引人的是桌子中间的那一盆子白菜馅猪肉馅的饺子。
“哟,白菜馅的饺子,我最爱吃了。”我急忙端起碗去夹饺子。
在这贫瘠的沙漠,士兵们大多吃从别处运来的肉罐头、压缩饼干等易储存的食物,可现在竟然给我做了这三种新鲜的食物,足以看出军队的良苦用心。
“长官,长官,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陈大化站在门口向我招手。
陈大化和我在一个军队,虽然隶属我管,但是我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真正了解他还是在长官那次秘密召集的会议上。
我不情不愿地放下了碗,咽了口口水,筷子一放,随陈大化出去。
陈大化压低了嗓音道:“我感觉王文先有问题。”
“什么问题?”我疑惑道。
陈大化向贴到我的耳朵上悄声道:“我怀疑他是耳关国派来的奸细。”
“何以见得?”陈大化的话语让我着实一惊,让我正了正心思听他接下来的讲话。
“我偷偷翻他的书,他看的书全是联文的。”陈大化一脸的重大发现的样子。
联文是耳关国通用的文字。
“得得得,被你一耽误,我的白菜馅饺子怕是没了,我得快回去吃饭了。”我拍开陈大化,1952年底,已建立多所联文专科学校,五道口技术专修学院等多所高校和一批中学开设了联文课程,许多中小城镇也掀起学习联语的热潮。王文先会点联文多半是父辈教的,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长官,你怎么不相信呢!”陈大化有点急切地道。
“不是不信,是会联文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我国实行“一边靠”政策的时候,哪个学校不开设联文课程?”我头也不回地往向食堂走去。
果然,我一回去,大家的碗里都有饺子了,省下的饺子顶多够我吃个半饱。
一双骨楞分明的手把一碗的端到我面前。
我抬头,是王文先。
他说:“这碗饺子给你吃,我不爱吃饺子。”
我觉得他说的是善意的谎言,在加上刚才我和陈大化谈论他,更不好意思去接,反问道:“你不爱吃饺子那你还盛一碗饺子干嘛?”
“我看你爱吃饺子,给你盛的。”王文先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白饭。
他怎么知道我爱吃白菜猪肉饺子的?
他看出了我的疑问,笑道:“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讲义气!啥也不说了,我接过饺子,很是感动。
对王文先的好感度瞬间飙升,看得出来,他只是不善言辞,看起来很冷淡,其实他很贴心,很会照顾人,在这种任务艰巨的小组中,非常需要一个既有领导能力又体贴大家的组长,怪不得当初长官选他作为副组长。
夜晚,大家聚在灯下各自忙事情。
彭先生在灯下研究地图。
“彭队长,你说双鱼玉佩真的有复制人的功能吗?”陈大化对这个双鱼玉佩投注了很大的兴趣,他把双鱼玉佩的照片在灯光下反复的看。
“捕风捉影的事情,大国之间的博弈,真真假假的。就算是有,我觉得它也是大国博弈的一个挡箭牌。”彭先生毫不忌讳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彭先生并不相信双鱼玉佩的真实性,就算有双鱼玉佩,它的功能也不可能这么玄乎,很有可能是耳关国放出的假消息,或者是那个队员的暗语,双鱼玉佩并不是指代它本身,而是一个暗语,指代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
王文先在灯下看书,听到我们谈论双鱼玉佩,轻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我们还是笑书中的内容。
我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入睡,王文先依旧在那里看书,微黄的灯光下,一些陈旧的记忆好像随着昏黄的光里涌现出来,但是我抓不住,记不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晚上,我睡不着觉,王文先把灯熄了后我也没有睡着。
我听到衣服索索的声响,王文先应该是准备和衣睡觉了,但是我却听到了极其压抑的哭声,很小很小,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很压抑、很细碎的哭声。
王文先……哭了?
我被他的哭声吓到,心也戚戚,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心底到底埋藏着多大的悲哀呢?他又有什么样的事情。
我烦躁地翻了个身,被子的一角滑了下来,我抑制住去拉被子的欲望,要是被王文先发现我没有睡,那他该多尴尬啊。
这时候,一双手绕过我去拉另一侧的被子,或许因为刚刚哭过气息不稳的缘故,他弯腰间我听到了浅浅的呼气声,被子被盖好,还贴心地塞紧了被角,动作甚是娴熟,不知哪样的好姑娘才能配上这么体贴的男人!我的心里瞬间暖烘烘的,恨不得握住那个还没来得交抽回的手说,“嘿,兄弟,有啥心事对我说,我们一起把酒畅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