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是……名字同音不同字了呢。
我掩住心悸:“许钦安……很好听的名字呐……哪个钦?哪个安啊?”
小孩子以为我很关心他的名字,笑弯了双眸仰望我,举起胳膊,郑重其事地开始在空中一笔一划的写出自己的名字,他的手指很是小巧白皙,在空中比划灵活得像翩翩起舞的蝴蝶。
“噢……”我那微弱的希望再次被掐灭。
时间轴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宁渊将军提前出现了?
难道是因为我出现的缘故吗?
根据墓室的墓志铭上记载:这个宁渊将军是辅佐这个不受宠的小王子成为继承人的重要因素,这个小王子成为继承人后宁渊才被封为将军,而现在,这个小王子身份依旧卑微,而我却成为了将军,真是奇了怪了。
算了,算了,管这么多干嘛!就不要这么计较这么多了,什么将军前将军后的,我只要帮助这个不受宠的小王子成为西域古国的继承人—太子,早点晚点儿的事儿,应该算是不改变历史吧。
打定了这个主意,我的思绪才少许平静。
我给小孩子擦完药后又用衣服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擦干:“不早了,这雨不是一会儿能停的,你也别回你的寝殿了,我抱着你睡会儿觉吧。”
小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丝毫没有半分的困意。
“不睡觉,不困?”
“想看你。”
哇咔咔,被小孩撩到了。
那个小孩子也反应过来来,脸一下子羞得彤红。
孩子终归是小,终究抵不过困意,睡着了。他用整只小手勉力地圈住我的三根手指,生怕我走掉。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在我怀里恬睡的小人儿,他秀气的脸庞因为他眉心的那抹红痣而增了几分艳色,怪不得古代女人这么爱贴花黄。
听着风卷动树叶和淅淅的雨声,他浓密的青丝散发出清香,在睡意朦胧时兜了我一身,我用手去拨,窗外是滂沱的雨声。
不知怎的,一种悲恸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喟叹道:“你到底是谁呢?王文先还是许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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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雨淋和惊吓的缘故,小孩子半夜就发起了高烧,面色潮红,额头滚烫,陷入昏迷之中。
小孩子发烧,需要一个干净的床铺躺着,需要给他冷敷和拿药,我得找到小孩子的寝殿把他安顿好,我不知道他的住所在哪里,便唤了个太监儿指路。
小孩子的住所令我不得不说的是----完完全全的第二个冷宫!
因为是大半夜,浓稠的夜,雨也没停,太监小跑着打着灯笼,灯笼的昏黄光晕在雨中氤氲着,影影绰绰,或许因为这个王宫历史悠久沧桑的缘故,一时间,气氛有点寂凉,我第一次无比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确确实实处在四千年前的西域王宫,思及次,我抱紧了怀里这条温热的小身躯,妄图在这个异世有一丝慰藉。
“去请大夫来,不必去宫外医府,找执勤的大夫即可,让大夫带一些退烧的草药。”现在夜半,御医已经回府歇息,只有一些医行较浅的小大夫在执勤,小孩子的症状不过是普通的发烧,找个执勤的小大夫抓一些退烧药即可。
“诺。”
我去打了盆凉水,用面巾浸湿来回交替给孩子冷敷。
模模糊糊间,小孩子抬眼看了我一眼,便又陷入昏迷。
“无大碍,等着日后再吃几幅药就可以痊愈了。”大夫诊断完嘱咐道。
“有劳大夫。”这么大半夜把人家请来我也挺内疚的,冲他拱手。
“将军客气……客气。”那大夫连连向我拱手,仿佛受不了我这么一拜,接着,他试探着抬头看我,满眼的崇敬之情,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那张胖得把眼睛挤成一道缝儿的脸——肖万能!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不敢直视我,再加上被医帽这么一挡,我也心急小孩子的病情,并没有在意这个小大夫的样貌,只是瞥了一眼这个小大夫圆滚滚的身子,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的眼里显出了惊喜,通过他的前世就可以看出来,这个肖万能吃货的属性没有变,我不禁想起他偷吃蛇蛋事件来了。
可能是我眼中的惊喜吓到了他,小大夫往后退了几步,竟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无奈地摆摆手让他回去。
我守在许钦安的床头一夜。
“将军,要不你先睡会儿?奴才先给您守着?”
“无碍,你先去歇息吧。”
“诺。”
这孩子睡得不好,噩梦连连,突然哭喊着“救命!”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痛苦的经历,我能做的只是握住他冰凉的手:“我在这里,钦安,不要怕。”我轻声细语,声音和蔼温暖。
我人向前倾,影子落在他身上,让他下意识地感到我在,“别担心,钦安,我在这里。”
不知觉,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是颇大的院子,屋前屋后是几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从那树缝中隐约可以看见霞光,可是却给人清冷之意。
询问了一下太监发现时辰也不早了,匆忙收拾一下去给太子上课。
“一会儿草药熬好了不要忘了给三皇子喝下去。”我临走前嘱咐小太监道。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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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当我回来的时候,草药洒了一地,连着地上的碎瓷片,而许钦安一副病卧床榻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第一个感觉就是那个小太监趁我不在欺负许钦安,刚要呵斥。
小太监就道:“三王子醒来没有见到将军您,便不肯喝药,把药碗打碎了啊。”
“是吗?”我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小孩子,咨询道。
病卧床榻的许钦安看见我的一瞬间就眉眼弯弯的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看来小太监没有欺负他,我稍许放下了心,解释道:“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啊,我刚才是去南书房给太子上课了。”
“我也想听你讲课。”
我有点为难,我身为太子的夫子,不能随便教授别人。
不过看着许钦安跨下的小脸,我急忙想对策…….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要不然会招人闲言碎语……
恩,就冷宫了!
“来冷宫吧,冷宫很少人来,我就在那里教你知识怎么样?”我将一个引枕搁在了他身后靠着,让他坐着不这么累。
许钦安欣喜的抬头,对上我的双眸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我发现许钦安喜欢低头,一低头就笑,浅浅地梨涡,上挑的眉梢,暗红的眉心痣,白净的脖颈,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哎,小小年纪就这样俊,这长开了得勾不少姑娘的心呢!
突然,一股异样涌上来……我想起来我在现代的时候在冷宫里发现的那个打油诗“夫子呼呼睡,小花猫,小阿安……”我的心猛得一跳。
许钦安……小阿安……
事件的发生总是惊人的相似!
有意为之,我在刻意扳回历史。
冥冥之中,历史也在无形靠近我。
不只是我在调整命运的轨迹,命运也在使乱套的事件走向正轨。
“将军,你昨晚上是不是一直没睡照顾了我一宿?”他的脸染色了几抹绯红,有点不好意思,倒使苍白的脸孔像是有了几分生机。
“不要叫我将军了,叫我……张……宁渊吧。”我没有回答小孩子的话,我怕他会觉得欠我一个人情而不好意思。
“渊哥哥~”小孩子极其熟练地叫我道,不禁是声音甜糯,就连酒窝也又深又甜。
……呃……渊哥哥……也还行。
“我去让宫人给你重新熬药。”我按捺住想要去戳他酒窝的手,撑着身子自床头站起来,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心传来一股温暖,于是我停下了步子,转过脸,朝自己身后看去。
“不要走。”小钦安微微侧着头,一副病怏怏的可怜样子,正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神色间流露出几许依赖。
或许觉得拉我的手不对,急急忙忙放下我的手又去拉我的衣襟,手指紧紧地攥着,连指甲都泛着白。
我心里猛地一震,半晌没说话。他还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啊。
我俯身捏他的脸,挤出算是温柔的笑,“好,不走,那你快先睡觉,你睡着了我再走好不好?”
“不好,我睡着了你也不要走。”他猛地坐了起来,手又攥紧了几分,肩上的披着的黑发软软地垂了下来。
真是个可怜又难缠的孩子。
“好,我不走。”我继续坐回床畔的凳子上。
小钦安闻言弯的笑眼像一捧波光潋滟的清泉,明亮地刺着我的眼。
等他睡着了的时候,我起身准备推门出去。
“你……要走了吗?”身后的人醒了,身子半撑着,脸色白得吓人,精细的眉眼都仿佛染上了雪。
我无奈地回去,我帮他掩好被子,再次静坐在他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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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阳光大好。
我知道,这风和日丽的表面下,隐藏着巨大的危机,而我只能等待它的到来。
我对着面前这个还没有成婴儿形状的小胚胎头疼不已。
它还在胎水里欢快的游荡着,我每次靠近胎壁的时候,它都会撒着欢儿的撞击着胎壁,想要吸允我的手指,很是欢喜,丝毫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
它是那么的柔软娇嫩,眼睛大大的,像琥珀,迷茫中带着几分水气,时不时鼓起腮帮子向我吐几个泡泡,我的心猛地一阵紧缩,非常真实的感觉到,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不知道它长出一个小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你其实这样子也不错,何必长大成人呢?多累呐,不是吗?”我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