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也日益减少,我咬牙将伤口狠狠戳大,终于鲜血如泉喷洒出来。血液连续不断地滴入他的唇中,失去意识的他贪婪地吸允着,我偏着头听自己鲜血滴答滴答地流动声,每流一滴,就多一分保住他的机会……每流一滴,我就发自内心的高兴。
——许钦安
你们知道吗?
很多年以后,有人曾经问过许钦安,因为那人也好奇,为什么许钦安这么恨他的王兄许钦时,却不惜割肉喂血救了他,这本是一个复仇的好机会,更是一个夺取继承王位的好机会。
“哈~你知道当我看到角落里生死不明的王兄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他!”
“但是你为何救了他?”那人更是疑惑了。
许钦安抬了眉梢,笑容变得妖媚而又痛苦:“哈……那是因为我心爱的人不停地对我哀求,他说‘救救太子吧,救救他吧……’我怎么可能让我爱的人伤心呢?我费劲心思地救他,他却费尽心思地救他啊,可是……”那笑容开始冻结。
“王兄呐~真是个幸运儿。”许钦安轻轻地叹息,语气像是毒蛇般缠绕,“那场雪崩中,在我准备杀死昏迷中的王兄时,哥哥他竟然醒了!”
——关山令雨
回去的路上,队伍过了河,一直向前走着,天空飘起了雪花。
“这里的雪真大。”我看着车外的鹅毛大雪,不禁喟叹道。
“或许是我们往山路上走的原因,越是往山路上走,天气与山下越是不同,绕过这座山,就又会恢复原样了。”陈百泉道。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太子拉开马车上的帘子,开始吟诵这首诗。
不用说,肯定是宁渊教他的。太子吟诵这首诗想要获得我的原谅?想得美。
我一扯缰绳,赶到队伍前面。
天地苍茫一片,数列队伍急速行在陡峭的山路上。
我没有想到,原来山上的天气和山下完全是两回事,我命令队伍尽量加快行进速度,因为风雪又变得大了起来,我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雪花大片大片地打在身上,呼啸的寒风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眼见再走半日就能从这个山头翻过,只要过了这座山,就可以离王宫不远了。
可是前面的道路发生坍塌,想要过去,就绝对不可能了。
“我们只能从山侧绕道,那里也有一条路,不过稍微远一点。”陈百泉道。
我总是感到不安,莫名的心慌。
果真,还没行到一半,山上发出了巨响。
所有的马都被这可怕的声音吓得再也不能前行,尤其太子所在的这马车,因距离这动静太近,马儿被巨响惊得一个个跺脚扬蹄,向前发狂似的走了几步。
我急忙跑过去用力拽住惊慌失措的领马的马辔,把马匹往内侧的山道上拉。
“老天!是山崩!是山崩啊!”所有人都乱了,他们惊恐着四处逃窜,惨叫声,马蹄声,山体崩塌的轰鸣声……一切都乱作一团。
我面色发白,突然听到一阵天摇地动的巨响,仿佛身后的山壁整个倒了下来一样!众人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见,大块的山石夹杂着雪块和泥土从他们头顶的山壁上滚落下来,他们纷纷抱头蹲在坚固的地方。
我眼前的石壁开始崩塌,眼看着向我倒下,我却躲闪不得。
“哥哥——”小安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崖口。
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第一次感觉到手指微微能动弹的时候,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奋力去睁开眼睛,去扭动脖子,渐渐的,已经脱离使唤许久的躯体一点点恢复了控制。
我动了动,低低地闷咳了一声,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被人抱着,哑声道:“我没死?太子呢?”
“坍陷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洞,但是我们也被困住了,太子在那里……”小安朝着洞里面努嘴道。
我爬过去看太子,那小家伙还在昏迷脸上全是灰尘,眉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完全没了以前凶巴巴的样子。
陈百泉等人应该也遭遇到了不测,不然不会放任我们不管的。
现在怎么办呢?我现在但凡有一点体力我也不会消极的,但是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很差劲,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指导着小孩子们自救。
这么想着我把眼神投向小安,小安的血液里有文鳐鱼的基因,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害,修复能力很强,长时间不进食也能维持生理的机能,走出这个塌陷的地方也只是个时间问题,我捞起地上散落的一个刃器:“小安,用这个朝着一个方向凿,只要坚持下去,总会出去的。”
我说完这句话,都非常累,这里太冷了,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进食,加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我强撑着身体继续说:“我坚持不了多久的,你只能等待救援,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自救。”
“哥哥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小安这个熊孩子完全不会抓重点。
“好好听着!人死如灯灭,唯一的作用就是还能为或者的人做些什么,等着到时候把我的衣服扒下来给你们取暖,还有我死后……我的肉,你们也要吃,你可以不用吃,但是太子是普通人,必须吃……”我严肃了语气,可是我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严肃的语气也软绵绵的没有威慑力。
在饥荒年代,吃同类性命活命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是这种危机时刻。
小安像是疯了一样扑倒我身上,我整个人仰倒,我的身体脆弱到这种境地了吗?小安一口利牙狠狠地咬着我的肩头,像是一只凶狠的小狼:“你是我的,是我的,如果你死了,我要把你吃了,完完全全的吃了,别人一口也不行。”
他小小的胸膛猛烈地起伏,过了一会儿,头枕在我的胸膛上,抱着我的手微微紧了紧,轻声回答:“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冰冷的寒气直冲双腿,头脑也不甚清明,后来我双腿没有知觉了,我打了个寒战。
“你饿吗?”
“嗯。”我点点头。
他把面饼递给了我,那是他从崖顶坠落的马车上翻找出来的。
“你不吃吗?”我问。
“你吃吧,我不饿。”
我还是给他留了一半,可他小心地包裹起来,道:“留着你下一次吃。”
“那好吧。”反正他不进食也可以维持身体机能,这个面饼能撑一日算一日。
我接过面饼,奋力地把太子的头抬起来来,把饼嚼碎准备塞到太子嘴里。
“我来吧。”他竟然接过了饼,仔细地,嘴对嘴地喂太子。
我惊讶极了,他不是最讨厌、最恨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