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柒身怀深仇大恨，是可以研制毒药去找林家人报仇。
可那些死在她毒药之下的人，她不敢说没有一个好人，从那之后，她就轻易不再研究毒药，而是潜心于研究药剂。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该为此赎罪，付出代价。
看出林柒眼底的后悔，沈灼也跟着飞身上了树，与她坐在一起。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必要再沉溺于后悔当中，你当初立刻停手已经做得很好，人都是会犯错的，你恩师不该不给你一个犯错的机会。”
他轻声安抚，抬手将林柒的一缕乱发抚顺，“这次，我们问他要个机会。””
林柒抬头看沈灼，终于疲惫地叹了口气，轻轻地靠在他肩头上。
“只怕这次恩师是不肯轻易原谅我的，他已经很多年没跟我联系了。”
“没跟你联系是一回事，但不代表我们不能成功，走吧，我再看看附近有没有野兔山鸡，只吃这个怕是不顶用。”
沈灼率先跳下来，张开双臂笑着看她。
“来，我接你。”
林柒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她落入温暖的怀抱中时，才有一丝已经来到山里的实感。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害怕见到恩师，如今是不得不见，也许恩师原谅他之后，会因为她今天来到这儿的目的再次生气，但她没有回头路可走。
林柒跟着沈灼去抓了两只野兔，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从抓野兔的地方回到山脚附近的帐篷，她已然冻得瑟瑟发抖。
“山里昼夜温差这么大，恩师应该有关节炎。”
林柒靠在沈灼身边，手中提着两只死了的兔子。
她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
老人一看到她提着兔子，脸色变得铁青，“又在伤害大自然的生物，你真是孺子不可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趁早离开吧，否则你们在这冻死我都不会管！”
他刚要关门，林柒便伸手扒住门框。
老人来不及收手，门已然关上。
林柒闷哼一声，硬生生忍下剧痛。
老人吓了一跳，赶紧推开门，“你的手想废了是不是！”
“我只是还有话说。”林柒脸色微白，肉眼可见的很疼。
沈灼心疼，不满地看了老人一眼，默默拉着她的手查看伤势。
老人注意到他们的亲密，没好气道：“有话都留着跟别人说吧，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他再次关门，一只脚就卡在了门角。
沈灼护着林柒，蹙眉道：“你们好歹有过一段师徒缘分，没必要这么绝情吧？只是听她说几句话而已。”
林柒抿唇，恳切道：“恩师，您到底怎么才肯跟我坐下来，好好谈谈？”
寒风中她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微青。
老人频频看她两眼，忽而冷笑地指着她身后，“看到那条河了吗？你现在跳下去，我就跟你坐下来围炉夜话！”
林柒扭头，看向他白天洗衣服的小河。
昼夜温差太大的缘故，小河河面上结了一层淡淡的薄冰，跳下去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滋味。
沈灼眸光一冷，“现在温度都要接近零下了，她要是跳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您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她做到这个份上？”
“我跟她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非要她这么做，你害怕她身体受不了，大可以带她离开这儿，不必在我门前多嘴。”
老人面无表情地退进门里，“脚拿开，我要关门睡觉了。”
“好，那就祝你做个好梦吧！”沈灼没好气地伸出手，“小柒，咱们回去睡觉。”
他往后伸手，却没有碰到林柒。
沈灼脸色一变，转头就见林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小河边。
“林柒！”他瞬间紧张起来，“快回来！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原本已经关门的老人愣了下，立刻把门打开，只看到林柒奋不顾身跳下去的背影。
扑通一声，林柒砸进河里。
她落入冰凉刺骨的水中，瞬间四肢僵硬。
明明她水性很好，接受过为期半年的水下闭气训练，可现在她竟然连抬起胳膊都做不到。
水灌进鼻腔，刺痛难忍。
林柒缓缓闭上眼睛，最后一眼是繁星点点的夜空。
砰！
重物砸到她旁边，水面剧烈晃动。
林柒勉强睁开眼睛，就见沈灼正奋力朝这边游过来。
他的眼里满是担忧，还有快要失去挚爱的紧张和痛苦。
她愣住，一瞬间有簇火苗在心中跳动，猛然间天地清灵，又有了一丝力量。
“林柒！”沈灼朝着她伸出手，被冻得动作吃力，“抓住我！我带你上去。”
林柒咬唇，拼了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
沈灼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进怀里回身往岸边游。
老人早已经等待在河边，此时找到了一根足够粗的树枝伸过来，“快，抓住树枝上来！”
沈灼抓住树枝另一端，手脚并用将林柒托到岸边，精疲力尽地趴在她旁边。
他冻得全身发抖，也顾不得脱掉一身湿衣服，跪在林柒旁边帮她渡气。
林柒的体能素质很高，体内强基因的作用使她恢复很快。
她猛然间提上来一口气，推开沈灼低头咳嗽。
林柒咳出来几口冷水，甩开沉重灌了水的外套，将沈灼一把扛起来。
“走，先进屋。”老人将生着火的炉子搬到门口，拿来毯子帮他们盖住。
林柒几分钟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力气，只是脸色还很差劲。
她频频打量沈灼受了冻的样子，一阵无奈又什么都不能说。
有时候她都怀疑沈灼是个傻子，这么义无反顾的救她，难道就不怕她下意识挣扎求生，反过来将伸出援手的人按进水里？
“给，喝点热牛奶暖暖，过期好几天了，凑合喝吧。”
老人将两杯热牛奶递给他们。
沈灼伸出手，手却抖得端不住杯子。
林柒接过来，喂他喝了几口才将自己的喝完。
室内温暖，老人搓着手来回打量他们，脸色依旧很难看，语气却没那么恶劣了。
“你们可真有意思，正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我这儿双双殉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