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的更深了。
沈灼端坐在桌边，打量着眼前这一间弄堂。
弄堂雅致，种满了梧桐树和各种花草，一看就是适合老年人养老的地方。
他正抬头欣赏，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老人看到他就笑，“还以为你不会深夜赶过来的，今天我睡不着，倒是麻烦你过来一趟了。”
“不麻烦，只要老师叫我，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过来。”
沈灼起身为他拉开了椅子。
两人相对而坐，老人并开始端起紫砂壶，熟练的沏茶泡茶。
沈灼静静看着，眼底掠过了一丝暗芒。
“老师今天叫我来，恐怕不是特地为了品茶的吧？”
今夜连月亮都没有，并无品茶的氛围。
‘一是为了品茶，二也是想要跟你说说现在咱们帮派的事情。”
老人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对于我让凤泽夜接手接帮派的事情，你有什么意见吗？”
沈灼摇了摇头，淡然道，“没什么特别的意见，他是敏的义子，既然是被您从小当做亲生孩子来看待的，让他继承您的帮派也是情急之下，我什么意见都没有。”
他随即表态，说的很是认真。
然而听完他的话之后，老人就皱紧眉头，露出几分疲惫和排斥。
“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让你这样被他抢走这个继承人的位置，但是没有办法。”
“老师不用自责，也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当帮派的继承人。何况我也早就想好了，如果您非要选我为继承人的话，我会扶持余悸！来接班，我不愿意被束缚，在这里承担起经营一个帮派的责任。”
沈灼表态之后，便看向了他的老师。
这么多年来，老师对他来说就像是亲人，像是第二个爷爷。
但是事在人为，如今外界因素不得不让他们两人的感情逐渐变得生分。
一想到这里，沈灼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感。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看向老人，“老师，我以后会无条件陪你喝茶，但是关于帮派的事情你也不要告诉我了，我已经在帮派和林柒之间选择了林柒，这对于凤泽夜来说应当是一种背叛，我打算离开凤这个帮派。”
老人张了张嘴，浑浊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他望着沈灼，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迟迟都说不出来。
最后老人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沈灼把茶喝了。
沈灼喝完茶陪他坐了一会儿，开始说起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
原来凤突然改成其他人来接管，不是因为老人急于想给自己的孩子让位，而是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最近更是需要睡够十五个小时才能勉强恢复精神，实在没有那个精力来打理帮派了。
沈灼听到心疼，又陪他坐了许久，直到快天明的时候才起身。
“既然身体不好，就少熬点夜吧，今晚没睡觉，还是要好好休息才行。”
“我会的，你回去之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老人站起来，就要送他走。
沈灼示意他留步，“我自己离开就好。”
说完，他转身拉门出去，等到了外面就又看了老人一眼。
“等等，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老人追上前两步，一瞬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沈灼编挑挑眉，“老师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必须隐瞒的。”
老人叹了口气，有些难受的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或许在你心里，我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但是我的所作所为却让你失望了，但不论结果如何，你都要相信我，让你受伤害这件事情是我最不情愿做的，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绝不会选择动你。”
他郑重其事地说出这番话，像是保证更像是提前敲什么警钟。
沈灼听的微微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
“好，我明白了，老师不要再想着这次继承人的事情，我都说了，并不在乎帮派到底归谁管理，您在这里好好保重身体，好好养老吧，我抽空会过来看您的。”
说完，沈灼就冲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的背影笔直，消失在凌晨的浓雾当中。
老人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像苍老了十几岁一样低下头默念道：“孩子，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我这也是逼不得已的。”
沈灼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离开之后回到公寓，却发现公寓客厅里躺着一个男人。
他走过去，苏野睡的正香，还打呼噜打个不停。
沈灼拽了一条毯子扔在他的身上。
苏野瞬间惊醒，站起来握紧拳头，“谁？谁打我！”
他看到眼前人，顿时愣住了，“沈灼，你怎么到现在这个时候才来？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女朋友命令我在这里等着你，直到回来为止！”
“为什么非要你等我？我又不是找不到回来的路。”沈灼听到有些不解。
苏野挠挠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叹口气。
“你帮派换继承人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他担心你过去再被针对有危险，所以迟迟放心不下来，叫我在这里看着你到底有没有事。”
“我没事。”
沈灼随便含糊了一句，就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进去了。
床上空无一人，被套都是整整齐齐的，显然从铺好到现在都没有人坐上去过。
他正疑惑，阳台就传来了动静。
林柒探出脑袋，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你回来了？”
“回来了。”
沈灼冲她笑笑。走过去，“今天没有睡床上吗？”
“我说了，我从小就不喜欢睡床，只有坐着的时候才会比躺着更清醒些，睡过去也不那么容易沉到深睡状态或者是梦境之中，作为杀手，保持对外界的敏锐才是活下来的必备条件。”
林柒认真解释，并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在普通人眼里有多怪。
沈灼听了只觉心疼，轻轻把林柒搂在怀里，“还好，刚来的这段日子你已经熬过来了，以后有我在，我给你谁，不要再担心谁会对付你。”
林柒对他笑笑，心里很暖，“你跟你老师见面之后，有没有聊关于继承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