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忙表示谦虚,天色暗下来,大家也就各自回家,尽兴而归。
韩昭离开的时候依旧做的是吴柯的马车。
吴柯高兴的哼着歌,这一天过得可比在学堂有意思多了。
韩昭闭目养神,这一天可算是过完了。
这一天就像一个插曲,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韩昭依旧去灯市摆摊卖灯笼。
非节日的灯市就没有上元节那么热闹,但也还是人来人往,平常日子里也会有些人家办事需要用到灯笼。
顾客不多,韩昭就在摊子后面看起书来。
书是从吴柯家的藏书阁借的。吴柯家的藏书阁有两层楼,除了四书五经这样的读书人家必备的考功名的书,还有旁门左道的志怪杂谈,甚至韩昭还发现了一本《天工开物》。
那满口仁义礼智信,君子风度的书,不是她现在需要的。
这种旁门左道,根植市井的书才是她需要的。
韩昭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书上图文并茂的介绍各种手工业,一道人影落下,挡住了照在书上的太阳光,她抬起头。
“莺儿姑娘,好巧啊。是要买花灯吗?”
莺儿摇了摇头,手指着韩昭身后不远的方向:“我家小姐请韩公子到茶馆一聚。”
她也不叫韩昭小灯匠了,很客气的称呼韩公子,因为小姐吩咐她的时候特意叮嘱要客气点。
虽然她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请韩公子,难不成是她上次提的计划小姐又回心转意了?
韩昭也很纳闷,无缘无故这贺小姐请我到茶馆是要做什么?
她合上书,疑惑浮现在脸上:“你们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莺儿糊弄她:“公子到茶馆就知道了。”
反正也没有人来买灯,韩昭想了想,把书往怀里一揣,跟着莺儿往茶馆走去。
茶馆隔间里,贺兰君独坐品茗,桌子上放了三五样点心果脯,此时距离吃晚饭还尚有时间,这些点心充饥不至于耽误了晚饭。
自从贺老爷上次被气走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她。
现在贺兰君可以自由的出入,绣娘们也勤劳能干,这段时日一直在钻研技法,研究针法,就只差一个教绘画的画师,而这个难题也即将被解决。
既然那群臭画师们觉得教女子画画有失身份,那她就找一个不轻看女子的画师来。
当韩昭在凉亭前说出那番“将军何必大丈夫”的言论时,贺兰君决定,就是他了。
能说出这番话的人,一定不会因为教学对象是女子就放弃。同为商户也不会对绣娘们报以偏见。
贺兰君越想越合适。
韩昭进隔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贺兰君愉快喝茶的场面。
她似乎心情很好。韩昭被招呼着落座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贺兰君亲自给韩昭倒了杯茶:“听说这儿刚上了新茶,祁山银针,韩公子可要尝一尝。”
韩昭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颇有一丝鸿门宴的感觉,没有动。
“不知小姐找韩昭所为何事?”
贺兰君放下茶壶,收回手,笑了笑:“听说上巳节的时候,韩公子到城外是画画去了,可惜不能一睹公子大作。”
先前几次,韩昭遇到贺兰君,她都是淡淡的平静表情。今天却分外热情,一直噙着淡淡的笑,这感觉就好像是牡丹开在了雪地里,虽然美丽却实在奇怪。
韩昭忍着心中诧异,谦虚表示:“不过是随手画的罢了。”
“真是羡慕公子画的一手好画,不像我们府里的招的那些绣娘,一个个不会画画,连绣的花都丑了许多。”
韩昭是知道贺兰君府上招绣娘的事,王大娘就是被招的绣娘之一。
王大娘有时还会帮她和韩爷爷缝缝补补。绣的针脚很扎实。
她仍旧不知道贺兰君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出声。
见她这么谨慎,贺兰君也不兜圈子,索性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不知韩公子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府上教绣娘画画?”
韩昭疑惑:“画画和刺绣有什么关系?”
贺兰君解释:“一般的刺绣和画画是没有太大关系,可是我想以画入绣,把画上的景象绣到布上。这就要求绣娘必须会画画。韩公子画技高超,如果能到我府上执教,报酬丰厚,说不定比你卖灯笼还要挣钱。”
“以画入绣?”韩昭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倒是个好主意。”
贺兰君欣喜:“这么说韩公子是同意了?”
韩昭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果她只是个会画画的小灯匠,那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就接下这笔合作,挣钱谁不乐意呢?
可是她不是。她得到京城,她得去见到皇上,她身上背负着两家人的冤屈,要去申诉。
作画时就算她挣的盆满钵满,她也不能去到京城见到皇上。
她的希望在花灯上,她得在花灯上打败严家,拿到去京城的资格。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她挥霍了。
这些理由却是一个也说不出口的。
韩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