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巷子,最终站定在一处门院破落的宅子面前。
宅子上没有牌匾,看不出是谁家的院子。
大门上的朱红漆几乎已经掉完,剩下斑驳的痕迹,门上的封条也在风吹雨打下,破旧不堪,只留下破碎的纸块。
韩昭登上两级台阶,伸手贴上仿佛不堪一击的大门,用力。
尘封已久的大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缓缓打开。
长久无人居住的院落里,灰尘混着腐朽败落的气味扑面而来。
韩昭转身,对站在下面的贺兰君轻声道:“小姐,这里是我以前的家,我带你来看看。”
冬日的寒风呜咽着穿堂而过,从大门逃窜而出,卷起门前无人打扫的落叶。
韩昭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
贺兰君忽然心疼的不得了,想哭,用力挣了下眼睛,忙上前去,拉住韩昭空着的另一只手,“我们一起进去。”
进了院子,入目皆是断壁残垣,当年的一场大火,把院子烧的面目全非。
只有院子里的两棵树,竟在大火中,顽强地活了下来,枝干又粗了一大圈。
只是冬天了,叶子也已经全部落光了,只有光秃秃的枝桠。
韩昭在树下站定,跪了下来,揭开手边那个篮子上一直盖着的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是香火纸钱。
装了满满一篮子的黄纸和折好的金元宝。
韩昭掏出火折子,找了个碎瓦盆,在里面点燃了纸钱和金元宝。
“恕女儿不孝,这么久才来给母亲父亲祭拜。”
“爹,你交给我的东西,我已经交给皇上了,剩下的事情我也不好办了,您老在下面,要不然托个梦给皇上催催他?”韩昭甚至开起了玩笑,父亲一向随性,她知道他不会生气的。
又忽然想起来,“不对,不能称呼您老,您走的时候也就三十出头,还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要不然我娘当年也不能看上您,对吧?”
她絮絮叨叨地,一边烧纸钱,一边说起这些年的事情。
说了不知多久,瓦盆里,黄色的火焰渐渐大了起来。
“娘,爹,其实我挺想你们的。”
她哽咽了下,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贺兰君在一旁看着,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把哭的伤心的人搂在怀里。
韩昭靠着她,流了一会儿泪,吸了吸鼻子,又道:“娘,爹,你们放心,我在这边过得很好,我还给你们找了个......”
她顿住,忽然不知道女儿的媳妇应该叫什么。
“总之,我找了个对我很好的人。”
贺兰君也跪了下来,从篮子里拿出叠好的金元宝,放进燃烧的火堆,轻声道:“娘,爹,兰君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女儿清溪,请你们放心。”
火苗闪耀了几下,火舌蹿得更高了。
有清清凉凉的湿意触碰到脸上,韩昭抬起头,纷纷扬扬,似鹅毛似的白雪自空中而下。
旧年最后一场雪落了下来。
第76章 忙庆典有家回不得
纷纷扬扬的雪, 一直下到了入夜。
不知什么时候停的,早上韩昭起来看时,院子里的雪花堆的有棉被厚,房檐上也是一层洁白的雪花。
莺儿起得更早, 已经在院子里扫出了一条道来。幸好前几日年货已备齐, 不用再出门, 这大雪倒不碍事了。
远处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不知是谁家, 一大早就放起了鞭炮,除岁迎新。
从起床后,陆陆续续的, 邻家就都传来了或长或短的鞭炮声,空气里渐渐传来淡淡的硫磺味。
过年所需置备的东西,前几日她们上街时都已采买好了, 苏姨妈昨日又带着小丫鬟来送了许多东西。
苏姨妈京城经商多年,大节下的, 她们商户和商户之间也互相送了许多新年礼,自然什么都不缺。
又想着贺兰君这边只有两个小丫头操持着, 还是过来看了看有什么缺的漏的。
吃完早饭,见着满地的白雪, 韩昭忽然想起上次和莺儿说要给晓月捏个雪人的事儿。
索性今日也无事, 说干就干,在屋内闲聊着呢,她拿了个小铲子, 到雪地里堆雪人去了。
才下的雪松软洁白, 捧在手上像一朵冰凉的棉花。
韩昭已有许多年未做这堆雪人的游戏了。
小的时候京城下雪的时候,她可兴奋了, 堆雪人打雪仗,都属她玩的最欢。
如今大了,打雪仗倒没那么大兴致了,可这堆雪人的技艺动动手还是能拾回来的,况且她后来又学了雕刻,比小的时候更得心应手了。
韩昭团了个大雪球,拍结实了,用小铲子在这儿凿凿,那儿平平抹抹。
不多时一个文静小丫头的样子就出来了。她拍拍手上的碎雪,身子往后,端详一下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尔后转头冲屋里扬声道:“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