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贵沉默了一会儿，心头不由得有些感慨。
实际上，乡里人也不是没提防过村里的闲言碎语。
直到如今，也没人察觉，这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主角竟是他。
他皱紧眉头，不动声色地将那些照片藏进了木桌抽屉里，这才扭头看向她，“丫头，你这些照片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就偷偷摸摸连上了村里饭馆的监控系统，截几张图修修补补就成了。”
口气轻巧得仿佛她就在现场，亲自按下快门一般轻松自在。
周宏贵不由得眼皮一跳，觉得自己身为村小学的老师，还是得把这个偏离正道的孩子引导回来，“苏眠呐，老师知道你脑子机灵得很，就是不爱读书，别的方面倒都还好。你在电脑上的天赋老师能理解，可私底下这般破解别人的监控系统，这不是正道……”
“那你需不需要？”苏眠目光流转，瞥了他一眼。
周宏贵迅速锁紧抽屉，回答坚定，“既然你都已经给了我，我自然是要的。”
小姑娘的红唇慢慢勾起，笑容狡黠如狐狸般，“那既然你已经收了我的好处，是不是也该帮我个忙？”
周宏贵警惕起来，“我能帮什么忙？”
苏眠眼中闪烁着亮光，“期末考试的时候，不光你教的这一科，我要所有科目都得优！”
周宏贵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
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轻声叹息道：“苏眠同学，不是我不想帮你啊！今年咱们村小学改规矩了，各科的成绩不再汇总到教导处！也就是说，除了任课老师，没人能接触到学生的成绩记录！”
苏眠听得一头雾水，只是好奇发问，“你可是副教导主任呢，一句话的事儿，他们不答应？”
周宏贵摇摇头，“即便是副教导主任，也没有那个权力。最后决定权还在任课老师的手里呢。”
苏眠撅起嘴巴，显得有些失落。
“依我看呐，你要是能把那些歪门邪道的小聪明用在学习上，将来必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看你平时整治老师同学用的那些招数，他们都解不开，这不是明摆着证明……”
“那些都是南希姐给我的。”
苏眠打断了他的话。
周宏贵眼神微闪，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端倪，“这么说来，你早就认识南希了？”
联想到她不顾一切也要帮南希澄清谣言，两人的关系看来非同寻常。
既是如此亲密的关系，为何还需要拿资料来谈条件？
不合情理。
老成持重的周宏贵立刻觉得自己把握住了主动权，笑眯眯地伸出手去取那份档案袋，“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莫非已经查出了幕后指使者是谁？”
“啪！”
小手猛地用力，一把拍在他的手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周宏贵收回手，身体向后靠，紧张地看着她。
苏眠满脸愤慨地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考试，你自己想办法！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把剩下的资料给你！”
周宏贵定了定神，过了几秒钟才答话，“如果你不给我，那就没法还南希一个清白了！”
苏眠冷冷哼了一声，起身推开凳子就要走。
纤细笔直的身影，带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见她走到门口，周宏贵赶紧喊道，“等等！”
苏眠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她微微侧头，语气傲娇而冷峻，“南希姐压根不在乎早点辟谣，她还想多歇几天，在江城痛痛快快地玩个够呢！”
周宏贵还未回应，她就已经转身离去。
那个俏丽的身影留下一道坚决的背影。
眼看着她即将走出办公室，周宏贵叫住了她，“站住！”
苏眠停下脚步。
嘴角弯起一丝挑衅的弧度。
她轻轻偏头，声音中透着傲慢与冷傲，“虽然南希姐本人不在意，但你这个教导主任的压力肯定很大吧？拖延得越久，想请回南希就越难哦！”
周宏贵无言以对。
必须承认，这小姑娘的眼光犀利得很。
之前只知道她鬼精灵，爱搞恶作剧，今日方知，这妮子的心思可沉甸甸的呢。
可惜的是，却全都用错了地方。
“我还真想知道，你那么讨厌学中医，当初怎么挑了个中医学院？”既然对这专业毫无兴趣，一开始何必不去选择自己擅长的专业呢？
比如计算机科学。
苏眠继续保持冷硬的态度，“你管那么多干啥？到底换不换？”
周宏贵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换啊！不过哪有你这么谈生意的，你先过来坐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苏眠瞪了他一眼，“总觉得你这只老狐狸没安好心。”
但是，为了期末考试，也只能豁出去了。
她转身走回来，重新坐在座位上，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见他摆出一副
在那朴素的乡间小镇上，周宏钰望着眼前这个并不寻常的女孩儿苏眠，心头满是不解：“她怎么就不问问你的喜好，或是你擅长什么呢？瞧你这机灵劲儿，哪里像是考不上大学的娃儿。”
苏眠撇了撇嘴，嗓音轻轻柔柔，透着一丝受委屈的滋味，“苏曼呐，她喜欢啥就非得说得天花乱坠，若是旁人没那份儿家当，就被她视为低人一等……”
对于苏曼来说，唯有帝都大学才是最好的去处，医学院也必须是最好的选择。而她的母亲则盲目攀比，宁肯砸锅卖铁也要让女儿面上有光。
苏眠没把话说完，但周宏钰已然明白了七八分。这样的事情，在富裕人家并不少见，然而结局各不相同。大多孩子自卑又拼命，只为迎合大人的心意。但苏眠不同，她聪慧且独立，便以这种方式表达出对现状的不满。
“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同不同意帮我？如果你不同意，下次我就在你茶杯里搁泻药！”苏眠忽然提高了嗓门，气势汹汹地威胁道。
周宏钰不禁嘴角抽搐，沉默片刻，一本正经地说：“刚刚跟你实话实说，帮你伪造成绩可比替南希洗脱嫌疑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