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又有电话打来。
一连拉黑三四个号码后,手机消停了。
舒越推开玻璃窗,好奇地问:“奶奶,是谁打电话?”
“我在调整音量呢。”舒华并不想让他知道,免得影响过年的好心情。
舒越也没有多问,按着食谱认认真真准备除夕的午餐。
姜葱蒜下锅,热气上涌的一瞬。
他听到客厅传来的异响。
二十多年来的压抑生活使他几乎不用思考,就意识到什么。
温民安来了。
自从舒越会赚钱开始,温民安再也没上过班,上啃老,下啃小,喝完酒开始打人。
灶火关闭。
他来不及把围裙解下已经冲了出去。
雾气蒸腾。
倒下去的凉水在大锅里滚动。
村里没儿女的老太太们都聚在一处,吃完饺子就开始搓麻将。
作为仅有的两个年轻人,胡桃和向星罗坐在电视机前,小声吐槽春晚难看成都又上升了一个新台阶。
来帮忙的婶子们用手背拍了下向星罗,叮嘱她们吃完自己洗碗,别放水槽里,会招来蜈蚣。
晚餐除去吃饺子,每人还有一碗水蒸蛋。
村里的阿姨婶子们坚信鸡蛋哪怕留下一丁点残渣都会引来它。
向星罗答应着,从兜里掏出红包,当作辛苦费给她们。
“不收不收,你俩年纪小,该是我们给你们。”婶子们把她的红包按回去,“再说了,老太太们在你们这聚也挺好,不然丢养老院里没人照顾。今晚就当我们做善事。”
于是,发出去的红包没人收,倒是连带胡桃都收了四五封红包。
胡桃捏了捏厚度:“还要包回去呢吧?”
“给你的你自个收好。”向星罗饺子蘸醋,一咬下去,牙都快崩了。
胡桃看她面无表情吐出一个硬币,笑得不行。
向星罗把硬币丢到桌上,那里已经有五个硬币攒着。
“我跟你换一碗。”
“不要,我才不想吃硬币。”
两人正争夺一碗水饺。
向美兰手机响了起来。
老年人之间发祝福大多靠手机,还能顺带寒暄两句。
胡桃夺回自己的水饺,三下两下喝得汤也不剩。
向星罗立刻也快速吃完,又跟植物大战僵尸里头的豌豆射手似的又吐出两个硬币。
两个幼稚鬼你追我我赶你,跑到后厨一边洗碗一边玩水。
向美兰打完电话回来,找不到这两人,晃到后厨才发现她俩居然用木炭在地上玩五子棋。
输了的在对方脸上画东西。
她看到这两人时,也不知道谁输谁赢,蹲在一处用黑漆漆的手抹对方。
真是越长大越回去……
向星罗还跟个恶霸似的,非要在胡桃脸上画乌龟。
胡桃发出“鹅鹅鹅”的大笑,看到门口的向美兰时登时止住。
“你叫啊,你怎么不叫了,你叫破喉咙……”
向星罗用太监嗓,话没说完,就听到胡桃喊了声:“奶奶。”
“……”向星罗做贼心虚,愣是半天没敢说话。
“俩加起来都有五十岁的人还这么幼稚,这么有空你们跟着小饼干她们去玩仙女棒,放放烟花不行吗?再晚点过来你俩又要像小时候那样尿和泥巴捏哆啦a梦了。”
向星罗脸上挂不住,难为情地嚷:“说什么呢向美兰,几百年前的事了还提。你到底找我们干嘛?没事打你的麻将去。”
向美兰压根不计较她的态度,这么多年祖孙俩互怼惯了。她想了想才说:“你打电话给舒越,说下过年好。然后问下,需不需要帮忙。”
胡桃瞥眼向星罗,她一脸心虚,欲盖弥彰的试探模样让胡桃明白过来。
舒越真是好手段,才几天时间已经捅破那层窗户纸,跟向星罗搞上了?
怪不得林霖骂他死绿茶呢。
速度也太快了。
胡桃在心中不断蛐蛐舒越。
向星罗清嗓,有点紧张:“干,干嘛要我打?你打给舒越奶奶不就好了……”
好在向美兰没有注意到,她沉思蹙眉:“你先打打看。”
向星罗别别扭扭拿出手机,打了过去。
幸好她没把舒越备注改成什么宝贝、亲爱的之类肉麻的别称,不然这下要露馅了。
舒越没有接。
向星罗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不等向美兰发话再次打了过去。
这次,直到快结束时电话才打通。
向星罗刚想开口,话就卡在喉咙里。
向美兰和胡桃都在,她实在不好过于亲密,只清清嗓子说:“喂,舒越。”
“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向星罗紧张地瞅了眼身旁的两人:“那个……”
她话还没琢磨好怎么说出口。
舒越那边忽然说:“星罗,我们分手吧。”
他声音依旧轻柔,语气里的坚定却如一把钢刀。
向星罗蓦地感到心脏处传来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