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楼里集中办公。
江云清此刻位于二楼的卫生间,她学着殷罗初在图层里找出口的方式一点一点扫荡。
可惜卫生间里没有任何发现, 她手往口袋一掏,雪白的海螺躺在掌心, 观察了一会后把海螺抵在耳边。这一次除了海浪声, 她还隐约听到人声…
江云清神情一振, 仔细聆听, 但这人声断断续续, 什么pcb含量什么最后一环…接着就是一阵吸溜声,吃豆花一样吮吸她的脑髓脑浆。
冲击太大, 江云清赶紧移开海螺,平复完再贴近耳朵时只剩海浪声,海浪冲刷听觉,带来的却是一种舌头舔舐大脑沟壑的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
是污染侵蚀…
她忍受这种恶心的感觉又听了一会, 确认没有可用信息后, 立马拿开海螺塞回口袋。江云清走到拐角处时,斜前方的白墙上突兀地映着一道影子。
人类?
她脚步瞬间顿住, 屏息凝神,把自己融入昏暗的空间里。好在她的精神力大部分收在精神识海, 精神力波动不至于引起对方注意。
江云清盯着影子的动作,看出来对方是在行走,走路时没有声音,也没有特殊的精神力波动与污染起伏。
对方似乎没发现卫生间里藏着个人,径自往前走,直至白墙上影子缩小消失。
在这么一个图层污染加大侵蚀度、怪物现形的环境里,突然出现一个形状正常的人性生物实在可疑。江云清没有丝毫犹豫就追了上去。
她走出卫生间,转头瞧见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这一场跟踪,江云清一直保持着双方三米以上的距离。
她从二楼跟到三楼,从对方的背影可以判断出是个男人,身前萦绕着大片光晕。对于这光,江云清有几次在男人转身时冒险探头,最后看清楚了是一盏古灯,被男人提在手里。
男人身上披着白大褂,脚踩长靴,有一种战地医生的感觉。
对方似乎有明确的目标,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不断登上楼梯。楼上是有什么吗?江云清抬头望向天花板试图看穿顶上结构。
男人忽然停下脚步,推开一扇门走进去。她看了眼门上的牌子——保管室。
江云清看着男人进去又出来,手里依旧提着古灯,另一只手多了一个银白色手提箱,有点像长子婷的医药箱,专门存放药剂的那种。
这一下,她能确定了,这个男人与她一样是外来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知不到对方的精神力波动。
男人之后没有再停下,他一直走到六楼,进入总控室。
江云清凑到门口,探头探脑,随着古灯往里照,她愣住了,房间中央安放的不是仪器,而是一个巨大的花苞。
它长相奇异,没有具体的颜色,硬要说与天上的流光一样绚丽梦幻,不断鼓动,仿佛心脏有力的收缩,生命力相当旺盛。
整个总控室被改装成了营养输送装置,疏导管铺满整个空间,犹如一个巨大的培养皿,供养那朵奇异的花。
看样子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开花。
男人打开手提箱,江云清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但是男人举起手时手中握着一根药剂,说明这手提箱是专门存放药剂的那款。
江云清怔愣片刻,因为她记得,外界东西除了特制产品以外是带不进来的,而联邦特制产品中并不包括药剂。
问题来了,这个男人上哪整的药剂?这个地图里没有实验室,也没有材料。
疑问绕在心头,江云清就见男人把药剂扎在了花苞上,随着药物推进,她感觉花苞膨胀了不少。
怦怦…怦怦…
江云清顿住,眼眸微微睁大。她听到了心跳声,沉闷有力,按着一个节奏缓缓跳动。
她手一松,拉开与墙壁的距离。江云清感觉与这个房间相连的一切都成了心室,一同收缩震动…想法一出,她甚至有种恍惚感,脚下踩的不是石砖而是柔软的肉壁。
“嗯…差不多,看上去还算顺利。”
温厚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江云清的注意,她瞧见男人身上有色块闪动,一根根宛若输导管般的长条状物从他背上长出,延伸到半空,那里的色斑闪频极快,逐渐勾勒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长着畸形的恶魔翅膀,肿胀红紫的躯体,四肢环抱,肩胛骨中央裂出一颗眼球轱辘转动。
它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男人侧身,走到门外,昏暗的走廊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几个游荡者吧。”男人不以为意,纯黑的眼眸看上去像无机质的复眼,却又隐约有色彩流动,“再反骨的孩子也离不开母亲。”
他说着,身上连接的恶魔嘴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咕噜声,从男人微笑的表情看,似乎是赞同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