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太小,宗泽太老。
这偌大的赵宋,在当今之世,竟无一个英豪值得去辅佐。
至于四大寇,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
不过是乱世妖魔罢了。
宗泽!
武松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这个名字。
就在今年,大宋为了加强北部边防,下令将登州等四州提升为“次边”,要选拔一些干练的官员充任通判。
第一批升官的通判中,就有个长期得不到提拔和重用的宗泽,已经去做了登州通判。
除此之外,郓州也从州升为了府,唤作东平府。
其地处古济水、汶水、黄河和运河交汇处,是南北水道、东西陆路的咽喉,军事要地。
顺带着阳谷县各级官员都平地升了半级。
随着记忆浮现,武松逐渐有了精气神。
爱民如子,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都是宗泽在地方上小试身手。
其人最大的功绩是,在六十九岁时镇守东京开封,全面负责东京的防务。
当时经过金军的洗劫,旧日繁荣的都城疮痍满目。城内盗贼横行,物价飞涨,而且金军在附近驻军,使得城内人心惶惶。
宗泽到任后,立刻着手整顿社会秩序,修筑城防设施,开封很快稳定下来。
之后又单骑劝降义军(反贼),数次保卫东京,击退金军,还发布榜文到沦陷州县,进行政治攻势,动摇了金人在各地的统治。
于是,北方百姓尊敬地称威震天下的宗泽为“宗爷爷”!
以近七十岁的高龄抗击金军的老英雄,并且屡次阻挡金军号称“无敌”的兵锋,挫败金人的锐气,苦心孤诣谋划反攻、收复失地,并提拔岳飞,留下火种。
宗泽便是未来宋人的脊梁骨。
可惜完颜九妹被吓萎了!
再不敢北上。
在山河沉沦的年月里,宗泽先后上了二十多道奏章,请求高宗回京,每次都被议和派所阻挠。
他因而忧愤成疾,背生毒疮。
宗泽病重后,诸将入室问候病情,宗泽看着诸将说:“我本来无病,正因忧愤致病。你们如果能够为我消灭敌人,成就主上恢复中原的志向,我虽死而无恨。”
诸将都流着泪说:“怎敢不效力!”
建炎二年七月十二日,处于弥留之际的宗泽没有一句话谈及家事,在呼喊了三声“渡河!渡河!渡河!”之后,便溘然长辞。
后人称赞他的忠贞、节操,皦然可与日月争光。
唯一一点可惜的是,他年龄太大了,临近六十花甲。
而岳武穆又太小,算算时间,今年才十二三岁。
这时,旁边思考完未来的赵敏,长叹一声道:“我的祖先是成吉思汗大帝,是拖雷、拔都、旭烈兀、忽必烈这些英雄。我只恨自己是女子,要是男人啊,嘿嘿,可真要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呢!”
“干多大的事业?便是做了皇帝又如何?百年之后,也不过是黄土一堆,两三百年,再强大的王朝也会崩塌。”
武松抛开那些思索,正所谓“达者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一个小小的都头,管不了天下大事。
做好自己,问心无愧便是!
时光荏苒,转眼便春暖花开。
武大郎的狮子楼,今日来了几个外地商人。
咋咋呼呼的佣工,戴一顶遮日黑箬笠,身上穿个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生布裙。
至于容貌,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
可不正是那“活阎罗”阮小七,一入店内,便嚷嚷着要吃牛肉。
又有一人,似读书人打扮,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道人,骨骼清奇,手持一柄浮尘。
道人一入狮子楼,心中便暗道:‘我修成神通,能观人气运。’
‘如吴学究,气运冉冉升腾云雾,粗看有形,细看无物,远看似有,近者则无,再过片刻,鼻闻到清香,使人心旷神怡,精神大振,眼前呈金黄色……’
‘这是文臣之气,可成就一番基业。’
‘晁天王也是气运凝聚,但他没有化龙之相,倒是一员冲锋陷阵的大将之才……’
‘如师父所言,山东未来十年变化的因果,具都在那梁山泊里。’
‘谁能挑动乾坤?’
‘贫道琢磨不透……不知这打虎好汉武都头,又是什么命格气运?’
‘我这红尘之劫,又该如何去渡?’
武二郎下了衙,便如往常一般来狮子楼。
可刚跨入门槛,他便微微一拧眉头。
那几个外地商人齐齐望过来,特别是那道人,双眸中似有光,照落在自己身上。
道人在梁山上望气,也不过是从凝聚成实质的血煞之气中,望见了虎豹出没、魔猿攀登、鳄龙盘踞,大大小小的凶兽恶兽罢了。
可看到武松的那一眼,只觉腥臭的血气钻入鼻孔,让人头脑一阵发晕。
他“入云龙”公孙胜行走九州,倒也是见识过尸山血海的。
如那西北战场,腐烂和恶臭笼罩天地,苍蝇在尸水上面生蛆,等到苍蝇卵孵化,便有更多的苍蝇来吞食血肉。
那遮天蔽日的场景,看过一次便永生难忘。
还有那些毛色看起来很漂亮的战马,在被太阳晒得肚子膨胀老大之后,你若无聊地丢过去一块石头,那匹马的肚子就会爆炸,腐烂的内脏四处乱飞。
可只望了一眼武松的气,那堆成山的京观便挤占了整个识海,血色侵入,白骨累累,充斥着死亡的杀气,让人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公孙胜的脑海里蹦出一句诗来,随之移开目光,再不敢去望气,同时隐隐感到脑袋发晕、眼睛发涩,差点就被反噬。
“此人莫不是贪狼、七杀、破军下凡来?”公孙胜嘀咕了一句。
武松眯了眯眼,随之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叔叔回来啦!奴家温了酒,你先喝一碗……”金莲热情地迎了上去。
“一清先生,此人如何?”吴用悄悄问道。
“杀破狼之命,所过之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公孙胜移开揉着眉心的手指,又道:“梁山泊太小,可不一定能容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