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空,那个小孩什么来历?”空荡荡的大殿里,几道人影隐没在烛火里。
周云对于这些长老而言,是知根知底的到访,然而顾涟是陌生的变数,这些老东西活了悠长的岁月,让他们能感到陌生的东西早已是少之又少了。陌生的不只是顾涟这个人,更是他背后的一切。他就像横空出世一样,师承,来历,背景,都有如一片迷雾,谁也不能保证来者是客,何况还是位不速之客。他们在顾涟来到凌霄宫的第一天,就在暗中派人去摸了顾涟的底,但时至今日,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这个顾涟最近的消息,就是在前阵子的钦差遇刺一案中有所牵连,再往前,就杳无音讯了。这也是这些长老今日聚集的原因之一,“你们也看到了,这小家伙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别说他的师承,我们连他的籍贯都没有找到线索。”
一个长眉老道皱了皱眉,“成琳呢,她不是和这小子打过吗,难道也不能看出一二吗?”言空摇了摇头,成琳向他报告失手的时候,他心中的震惊更甚,身为成琳的师父,他很清楚成琳如今的实力在同辈之中不说无敌手,也不会落得多狼狈,但成琳那日分明是处处被压制,说的不好听些,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成琳回来以后,还生了许久的气,她不能接受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戏耍般的战胜,那会的言空还没意识到顾涟的特殊,只觉得是谁家的天骄出手了,但那一日顾涟真的来到言空面前,言空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少年的深浅。
然而让言空更惊讶的是,顾涟在客山与丁原的一战,竟也是隐隐占据了上风,丁原不说实力莫测,也绝非易与之辈,顾涟在这个年纪,有如此修为,又如何不让这些老头子们警惕提防。
如今文武大比近在眼前,顾涟又去了文院,谁也不知道他是否包藏祸心。“青衣,你觉得怎么办。要不干脆禁止他俩参赛吧。”长眉老者一脸不悦,他最是厌烦这些琐事,,按他所想,直接把顾涟打下山去,一了百了。“不可,顾涟若只是一个人倒也罢了,跟他一起来的是周云,针对顾涟就是针对带他上山的周云,没有必要这样得罪人。”
“哼,我辈修仙问道,为的就是无拘无束,少一些凡尘里的繁文缛节,现在倒好,这位不能动,那位是贵客,倒显得我们落俗了。”长眉老者愤愤道,“话不能这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凌霄宫如今的发展,还需要那些贵人们的支持。”青衣无意与长眉争辩,长眉冷哼一声,“当初我就不赞同你们说的这些,修炼一道怎么可以这样沾染世俗,你们这样还不如脱了这身道袍,去做那些达官显贵,也省的在这里受这些清贫!”
“长眉,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清贫,我看不见得,你山门里的珍藏可不少,这也是清贫?我在这儿同你好声好气的商量,你倒是处处不饶人啊!”青衣男子面有愠色,说罢起身,一时间大殿之内烛火摇曳,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了起来。
见得眼前这副光景,言空也颇为头痛,门派里对于凌霄宫的选择本就颇有微词,如今有些摩擦也算是积怨已久的爆发,让言空纠结的还是那两个问题,文武大比和顾涟,他自然不希望顾涟搅乱了文武大比,但他也不想因为顾涟让周云面子上过不去。言空知道周云这次上山,背后自然有他的心思,若是直接禁止他们二人参与大比,于情于理都不能给一个合适的交代。
大殿外,顾涟倚在树旁,听着里面的吵闹,一时间有些好笑。里面那几个老头要是知道,他其实巴不得不能参加这个大比,会作何反应。他还真有一点想要冲进去大喊一句“小爷不比了”的冲动,总觉得这样很有主角的气质,可惜他不可以这么做。
原来和别人交流的越多,自己就越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总会有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桎梏把自己困在原地,朋友的嘱托,长辈的期盼,就连顾涟这样的孤家寡人都因为老头子一句轻飘飘的话,离开了大山,又因为周云郑重其事的请求,被困在了另一座大山上。
顾涟头一次觉得,原来活着也会这么累。他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幻想自己可以就这样化成一阵风,一场雨,一粒微尘,也比现在这样步履蹒跚来的轻松一些。
低下头,他还是他。什么都没改变啊!顾涟摇了摇头,把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驱离自己的脑海,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这凌霄宫连酒都没有,顾涟找了半天连瓶料酒都没看见。这些老东西,肯定把好酒都藏起来了,改天真的打劫他们几坛好酒了。
然后,顾涟就推开了大殿的门,看着眼前这几位的错愕目光,心中难免有些激动,什么啊,原来自己可以那么帅啊。
“几位,念叨我一晚上了,也不必那么麻烦了,我来了。”
顾涟顿了顿,感受到大殿里已然有杀气升腾。
“别紧张,我不想动手,我只是来,下战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