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微微一顿,迅速退后。
紫光速度惊人,爆发出的针芒威力不小,但着力点并非是攻击蓝调。
而是为了保护棺椁中的女孩。
此刻也一样,光晕环绕着女孩和尸体,将她们和蓝调隔离开来。
生发自灵魂的风拂过蓝调的身躯,将那些被幽魂梦刺穿的皮肤和血肉都重塑完全。
肉芽自孔隙中生长,但对蓝调而言几乎没感觉。
幽魂梦见女孩没事,稍微平静了些。即使无人类之形,她的行动逻辑也相当具有人性。
“呵呵,真是姐妹情深。”蓝调嘲讽地笑道,“既然想要保护她,为什么不带她走呢?”
紫光飘忽不定:“......如果我能带她走的话,我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蓝调撇了嘴角,也是。一个幽灵,或者连幽灵都算不上的东西,又怎么能把一个活死人带走。
她的目光移到呆坐在地上的女孩,及肩紫发,但杂乱到混作一团。好几块头皮都泛着殷殷的红,当然也没有头发。
她的眼睛和陷入梦魇的其他人一样都被蒙了雾,但属于她的梦魇比任何人都要难以挣脱。
“她瞎了。”蓝调说,“大概也聋了,也许已经失去了人类该有的感知力。”
紫光震颤着,即使是光,蓝调也知道幽魂梦在颤抖。
蓝调俯视着游魂梦,扯出一个笑容:“这样下去她能活多久?”
紫光的叹息声从未停止:“我不知道,我希望她能活着。”
“你希望有什么用,你希望她就能活?”
“......”
蓝调讨厌“希望如何如何”,真要希望那就该做出行动,而不是用语言编织只有自己知道的“希望”。
紫光摇摇欲坠,比起最开始和她相遇时,她现在已经黯淡了许多。
灵魂的残余并不能在世界上单独存在太久,正如蓝调曾经说过的,鬼魂最终的归宿是无心无形的能量体。
世界上到处都是能量,各式各样的能量中寄宿着无穷的鬼魂。
幽魂梦快要失去剩余的魔盒力量和意识,很快她便会变成蓝调口中的鬼魂。
蓝调蹲坐在地上,托着脑袋看她们:“是魔盒拆分实验吗?”
“是的。你是什么实验?”
蓝调:“我没必要告诉一个死人。”
“......也是。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不能。”
幽魂梦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她摇晃了几圈,没有再继续说话。
“姐......姐?”身后传来嘶哑且微弱的声音,紫色光团立刻闪烁了几下,从中传出幽魂梦有些激动的呼声。
“妹妹——”她悲切地唤道,但对方毫无动作,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
游魂梦抬手往前够,发紫的手指一边颤抖一边来回抓着什么,口中呼唤:“姐姐......姐姐是你吗?”
“是我,是我。”幽魂梦带着哭腔回应道。
幽魂梦知道对方确实是看不见也听不见东西了,但能靠着外泄的魔盒来感知他人以及身为能量体的她。
那为何她前几日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呢?
蓝调像是会读心术似的回答说:“因为她快死了,幽灵总能更容易感知到幽灵。”
“若不是你有光的形态,而且能说话,光靠感知我可发现不了你。”
幽魂梦叹道:“原来如此。”
蓝调骂她蠢笨,也骂游魂梦可怜,快死了才知道姐姐在自己身边。
幽魂梦试图和妹妹沟通,但对方只能知晓自己的存在,而无法理解她的语言和意念。
自己的妹妹怎么会又瞎又聋呢?幽魂梦难过到要流出眼泪,但此刻她只能落下几粒光点。
蓝调像是一个旁观者,无悲无喜,沉默地等待着她们的逝去。
她试过了,目前和大风天无法取得联系,大概是被梦核隔绝了。
不过没关系,等到面前这俩都死掉,一切就能恢复原状了。
如果是大风天在的话,大概会请求她去救人吧?
但很遗憾,蓝调并没有起死回生的手段。幽魂梦已死,游魂梦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留给她们的结局只有一个——双双死去。
“她识字吗?”蓝调忽然说。
“......我们有学过。”
蓝调笑了一声,心想比大风天好点。她走到游魂梦旁边,一股血腥味和腐肉糜烂的味道冲进鼻腔。
她毫不嫌弃地抓起游魂梦的手,对方轻轻一颤,却没有挣扎。
她张了张嘴,知道不是姐姐,姐姐的手没这么冷。
但除了姐姐,现在谁还愿意牵起她的手?
幽魂梦没有制止,双死的结局刺痛了她。如果要她们死的话,蓝调完全没有自己动手的必要。
“你要做什么?”幽魂梦静静地落到她身旁。
蓝调牵起对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用指尖缓慢而轻柔地写下几个字。
最后一笔落下,游魂梦紧紧抓住了蓝调的手。她抬起被薄膜覆盖的紫色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真的吗?不对的......姐姐,姐姐她应该......”
“我才应该死掉的......”
她口中不断掉出一些破碎的话语,蓝调并不完全能理解,但对方的手却握得极紧。
蓝调挣脱开她的手,从空间中找出一块饼干塞进她嘴里。
对方呆呆地咀嚼了几下,许久未曾体会过的甜咸滋味让她的眼泪更加汹涌。
幽魂梦也发出低低的抽泣,光点从光团中掉落,散成柔和而浅淡的芒。
蓝调默默地脱身而去,心想着赶紧一起去天堂吧,这样我也能见到大风天了。
她自己都忘了,她的价值观中是没有天堂或者地狱的。
不过为了这对同病相怜的姐妹,她可以暂时编造一个虚假的天堂出来。
本以为只需等待,但从裂隙的另一边却走来了不速之客。
墨青蓝终于从梦魇中挣脱。这梦魇太可怕了,在梦中,海市和兔子窝居然把她的钱全部捐了出去。
她辛辛苦苦攒的三百二十七块翡翠石一分不剩,全都被以资助慈善的名义付诸东流。
真该死啊海盐饼干!还有那只死兔子!
墨青蓝愤愤地想到,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动静。
是有人比她先醒吗?墨青蓝狐疑地走上前去,手里拎着她的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