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们得离开这里。”蓝调几乎在对方说完的一刹那便做出了回答。
彼岸花的笃定一下子就蔫了,但它不愿放弃,转而问大风天:“那你呢?你也想出去吗?”
大风天看似迟疑,但回答得也相当干脆:“是的,我们得走。”
两人不知何时竟然站得如此接近,几乎都要挨着彼此了。此时的她们和彼岸花之间有了分明的阵营。
彼岸花非常疑惑地问她们:“可是你们的身体已油尽灯枯,出去的话不是白白去死吗?”
蓝调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明说,只是告诉彼岸花她们不会死的。
她方才给大风天使了个眼色,对方也很快明白了目前的情况。
坍塌的石屋确实破坏了肉体,灵魂被隔绝开来,不死魔盒无法修复损伤。
但一旦她们的意识回到身体,彼时不死神力自会生效。
不过这一点是彼岸花不知道的,更是它无法设想的。在生命只有一次的世界里,没人会想到不死之身。
“噫!我真不懂,怎么会有人想要去死呢?”彼岸花叫了一声,“你们莫非是想要殉情......如果是这样的话,留在我这里不是更好吗?”
她还想劝,但被蓝调和大风天打断。
“我们得走了,不是殉情。”大风天笑了笑。
“是哦,我们才不想死。”蓝调说道,“不如说,继续留在这里才是选择了死亡。”
彼岸花听不懂,但彼岸花尊重两人的意见。
它叹气道:“好吧。我以为所有人都爱梦境,没想到第一波客人就打了我的脸。”
它似是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们是第一波拒绝我的邀请的客人呢!”
不过非常的牵强、生硬,但另外两人也不会去拆穿它的找补。
彼岸花又试图说服她们留下来陪伴自己,但两人态度坚决,它终于败下阵来。
“那......只能这样了。”
彼岸花的红色褪去了些许,周围的风忽地停了下来。双生的两朵花儿靠得更近了,它们依偎在一根茎上,孤独而圆满。
在彼岸花的后方出现了一扇门,比夜色还黑,门框的缝隙中发出明亮的白光,在黑色的映衬下极为刺眼。
“你们走吧,可别再回来了,哼。”
它说,继续自顾自地摇曳着身躯,即使并没有风的伴舞,它也自得其乐。
蓝调打开门,回头瞥了一眼彼岸花,露出了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笑容,随即踏入门中。
大风天犹豫了几秒,将梦境中的场景收入眼中。这地方真的很美,但并非她们的归处。
蓝调总说,她们要往世界中心走。但世界不是圆的吗?又哪来的中心可言?
大风天在旅途中时常问对方要往哪去,她逐渐在对方始终如一的答案中寻得了一个更加贴切的答案。
世界中心,心中世界。
蓝调心里藏着事,她们此次的旅程或许最后的终点是她藏起来的,那个心里的世界吧。
至少大风天这么觉得,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她越发确信自己的观点。
“那......我们就走了。”大风天转身看向彼岸花,花开并蒂,双生而舞。
“走呗。”它的声音又变得悠长渺远。
“那么,再见。”
随后,大风天也进入门内。黑门随之关闭,散成无数光点。
彼岸花依旧盛开,永恒地盛开,在梦中永不凋谢。
“真怪,怎么会有不死的人呢?”彼岸花发出笑声,“也好,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又能怎么样呢?”它艳羡地表示自己不羡慕。
彼岸花的颜色逐渐变浅,周围一切的颜色都在褪去,彩色的光点冲向黑暗之中,梦境世界开始走向崩坏。
“我们也该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是幽魂梦。
她问:“这样的话,梦核就成功送出去了吧?”
“嗯,未来如何发展就是她们的造化了。”游魂梦答道,“姐姐,我们该去哪里?”
幽魂梦没有回答,而游魂梦其实也不需要得到回答。
......
微风吹起女孩的衣角,修复着她身上几乎致命的伤口。几秒后,大风天睁开了眼睛。
身上有点沉重,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有软有硬。
硬的是石头,软的是......?
借着从缝隙中渗进的月光,大风天召出相机拍了张照,靠着时停很快脱身。
她顺手将那软绵绵的东西捞了上来,少女的脸映入眼中,苍白瘦削,嘴角却挂着笑。
少女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大风天眸色微沉,她抱着女孩的尸体,很快出了坍塌的石屋。
她将少女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边,对方所受的致命伤看起来是来自那块贯穿脊背的石柱。
但真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么会带着笑容死去呢?
“蓝调?”大风天在心中呼唤道,对方很快应答,让她安心了不少。
“她是......游魂梦?”
蓝调:“嗯哼。”
对方的回答有点心不在焉,于是大风天问她在做什么。
“啊,我在研究一个东西。”蓝调看着面前黑色空间中的那片彼岸花花海沉思。
先前强取魔盒时形成的紫罗兰花印被这些彼岸花完全掩盖住了,整个黑色空间都被鲜红的曼珠沙华填满。
好看是好看,不过蓝调都有点无处下脚了。
“嗯?”
“这是幽魂梦和游魂梦留给我们的东西。”蓝调拔了一把彼岸花,与此同时,大风天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彼岸花花丝。
“彼岸花?”大风天怔愣地盯着手心的红色花丝。
“试着让它们变成你希望变成的东西吧。”蓝调说道。
大风天思索了几秒,将彼岸花撒到空中,那些丝儿在夜色下化身为一只只鞋子,扑通扑通地落到地上。
寂静的夜晚被蓝调的笑声刺破。
笑完后,这些各式各样的鞋子又在大风天的意念下恢复了本来的样貌,并随风消散。
“看来只能使用一次呢。”蓝调笑意不减,“不过黑色空间里有一片花海,不需要担心会用完。”
“至于持续时间和其他的限制,我们得慢慢试验了。”
大风天望着花丝浮起升天,沉默不语。
蓝调躺在彼岸花丛中,指尖划过花瓣,特殊的香气逸散到鼻腔,又流进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