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睿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阴币，工厂效益刚有点好转，就急着把主意打在老同学身上了。
在他看来，苏倾容绝对是匹合格的cattleandhorses。 刚好她也需要。 罗睿没有迟疑太久，便拨打了苏倾容的电话，一直等到铃声快响完，对方才接下。 也许是觉得尴尬吧。 “喂，罗睿，你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次苏倾容用的是正常口吻，声音恢复成了罗睿印象中的轻柔，就跟小猫在耳边呢喃一般，少了刻意的娇媚。 落入罗睿耳中，那是相当的神清气爽。 他是个极其讲究时间跟效率的人，所以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了。 “苏倾容，既然你那份工作做得不开心，你要不要跳槽到鑫瀚这边来做业务员？” 生活所迫，曾经的傲娇小公主，也变得市侩了，基于今天中午罗睿的打脸，她不开森的淡淡答道：“我确实有意跳槽了，不过你能够给我什么待遇？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可经不起更多波折了！” 考虑到重赏之下才有勇夫，聪慧的苏倾容可不是王春花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纯正悍妇，罗睿爽快的承诺道：“给你四百块底薪，而且包吃包住，不扣任何费用，提成的话，就按照你任职的那家公司来算，如果后续表现得优异的话，还会不定时给你额外的现金奖励！” 苏倾容一听，瞬间就动心了。 在塑料模特这个领域干久了，她一眼就能判断出来，罗睿家的新品，是山寨仿造卖得最畅销的福源公司制品，不过在细节处理上，整个行业都不如鑫瀚。 要是跳槽过去做代理，肯定能拿到很多提成。 再加上罗睿说包吃包住，这能省下大部分的生活开支，如此一来，不就能买好一些的防晒霜和护肤品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做个小黑妞？ 况且底薪还比目前任职的公司多了五十块钱！ 甚至还提到有额外奖励！ 说真的，这个待遇对于底层打工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非常优渥了。 只是苏倾容还有疑虑，她犹豫了一下后，含着担忧说道：“罗睿，我俩是老同学，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但是中午的时候，你刚告诉我，你家工厂去年发生了火灾，今年二月份你爸东借西凑才把工厂又开起来的，所以......” 她没有挑明，但她确信对方能明白。 这个问题是值得顾虑的，罗睿并没有觉得不妥，要是老同学在决定生计的大事上，很轻易就作出了抉择，那么他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呢？ 毕竟做事草率的员工，他是不敢信任的。 不过有一说一，以苏倾容目前的窘境，她还有选择吗？ 她是个聪明人，罗睿这是吃定她的节奏了！ 敢问哪个社会上的女孩子不慕强呢？ 于是乎，罗睿尬吹起了傲人战绩：“你放心好了，你不就是觉得鑫瀚的产品力，严重威胁到了你的业绩，你才会搞小动作的嘛，不得不夸你很有眼光，对市场的判断很精准，实话告诉你，只在今天，我就卖出去了近400具塑料模特，以你的行业经验来分析，你觉得我会付不起员工薪资嘛？” 苏倾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你告诉过我，你家的产品才研制出来，结果刚开始预售，就卖出去了那么多，这也太强了吧！” 成功收获迷妹一枚，罗睿赶紧再添一把火，继续笑呵呵的怂恿道：“就是说嘛，要是你转到我这里跑业务，拿提成还不得拿到手软！？” 已经吹到快词穷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苏倾容还是没答应，带着遗憾说道：“唉~~罗睿，如果我是孤身一人，去鑫瀚任职的话，绝对是最好的选择了，可是我不能丢下妈妈，我得和她在一起有个照应才行，所以就只能谢谢你的好意了。” 罗睿听罢，忍不住哑然失笑道：“你不是说业绩不达标，老板准备开除你们娘俩了吗，既然那样的话，你俩直接顺水推舟好了，你跟你妈妈离职后，可以一起转到鑫瀚来上班，刚好我还缺一个文员。” “呀！” 苏倾容一时间五味杂陈，但最多的就是感动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道：“真，真的可以吗？” 罗睿很肯定的答复道：“当然是真的，你和你妈妈离职后，结到的底薪，应该够支付拖欠的房租了，如果不够的话，你跟我签下任职合同后，我可以借支点钱给你，到时候就别租房了，我厂里还有好几间空着的宿舍，直接搬过来住就行了！” 反正老爸在工业园的宿舍楼租了两层，还有很多尖嘴蚊嗡嗡乱转的空房间，吃的也是外包廉价猪食，也不差多收留两个受害者了。 而且苏倾容她老妈曾经是房地产商的枕边人，处理文员的事务，算算收支，记记考勤啥的，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罗睿感觉拉拢得差不多了，未曾想苏倾容又发癫了，她支支吾吾的询问道：“那，那个，罗睿，我能问你个私人问题不？” 罗睿刚挣到了不少钱，如今又大概率能够快速招揽到两个有工作经验的员工，心情愉悦着呢，所以也没多想，直接打起了亲情牌：“鑫瀚是家以人为本，富有人情味，管理人性化的企业，你入职后，咱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尽管问就是了！” “这个嘛，这个嘛......” 苏倾容犹豫着碎碎念了两分钟，这才鼓起勇气问出口：“罗睿，你现在有对象吗？” 罗睿闻言汗颜，这都扯到哪个山咔咔去了！？ 曾经对他有好感的女生，长大后领悟了生存之道，明白了帅不能当饭吃，还是有钱的大叔比较香，所以都在有意无意躲避事业寡淡的罗睿了。 由此，现在他还真没谈对象。 总不能老老实实的告诉苏倾容，现在他的对象是拇指姑娘吧？ 不过作为老同学们眼里公认的海王，老实交代的话，罗睿还是觉得面子有点绷不住的。 于是他选择不要批脸，有点心虚的口嗨了：“你也知道，我从小帅到大，很讨女孩子喜欢，就比如上初中的时候，你那个同桌蔡金媛，成天黏着我，上厕所都不想放过，去我家蹭了好几次饭，我用脚踹都踹不走，不过就是太受欢迎了，这也让我犯起了选择困难症，所以目前我算是被群花环绕的钻石单身汉吧！” “呸！不要脸，渣男！” 苏倾容忍不住轻啐了一口，不过她没有怀疑，因为在上初中的时候，除了她秉承女儿家矜持以外，班上长得丑的没有勇气，而稍微有点姿色的同学，都主动去找罗睿搞过暧昧。 偏偏那家伙还来者不拒！ 确定要跳槽去老同学那里后，她突然就更加的不自信了：“我的业务能力，你已经了解了，我要是去给你跑业务，你就不怕亏损？” 为了让她安心，罗睿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们鑫瀚是用产品力打市场的，不靠走偏门，你只要每天正常打广告，有人咨询，你就接洽一下，如果有人为难你，直接不搭理就是，反正你卖出去一单，我就给你一单的提成！” 见识过老同学为了业绩，不辞辛劳的搞恶性竞争，工作态度简直端正到变态的程度了，所以罗睿是挺看好她的。 也许是压力太大了，如今生计得到解决的苏倾容，就连说话都有些哽咽了：“罗睿，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罗睿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哭鼻子了。 “对了，你和你妈妈要搬过来的时候，记得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开车去帮帮忙。” 情况不对，甩下这句话后，他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趁人之危固然成功率有保障，且符合真男人心性，但罗睿实在是下不去手，因为那娃是真的太可怜了。 解决完最急需的两个重要岗位后，罗睿轻轻舒了一口气。 呼~~ 看看手机时间，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罗睿当即起身，去厂门口的路边摊，买了十三份加蛋炒河粉，也就是粤省俗称的挂壁粉，接着去超市大气的买了两打红牛，当作员工们的夜宵。 鑫瀚重新开厂以来，那些大龄员工们还是第一次上夜班。 由此在待遇上可不能马虎了，罗睿按照所处的工业区夜班补贴标准，决定在原来的日薪上，多给员工们十块钱。 这个年代的十块钱，可不算少了。 整个厂的工人，白天发了一天传单，晚上还熬夜赶货，罗睿为了激励他们的积极性，强撑着塌拉的眼皮，打着哈欠陪他们一起做工，一起奋斗！ 临到早上八点钟下班时间，不知什么时候，在办公室躺椅上睡死过去的罗睿被闹钟吵醒，没心没肺的擦了擦嘴角口水，随即轻轻扣着眼角眼屎，进入车间吩咐工人们都回去好好休息，晚上八点再来继续上夜班。 至于白班的用工空缺，罗睿决定去找劳务派遣合作，在招到稳靠的正式工之前，让他们安排一批临时工过来顶着先。 计划好了以后，他进入卫生间洗了把脸，稍稍清醒下，就去把包装好的塑料模特成品塞到了面包车车厢里，接着便驱车前往镇上的步行街送货了。 等送完货后，罗睿再沿街去找靠谱的劳务派遣公司洽谈合作。 莞市是世界工厂，是全国务工人员的主要聚集地，所以开中介公司的聪明人很多，每一条街上，至少有三家以上！ 总之制造企业老板只要有钱，就完全不用担心车间用工问题，给足劳务派遣差价，想要多少工人，他们就能送来多少！ 要知道在粤省有很多受不了暗无天日，像个机械人一样重复流水线工作的家伙，他们宁愿跟着中介老板干日结工。 下班拿到微薄日薪后，他们通常会选择玩三天，直到钱花光后，才去重新找日结干。 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挂逼日结大神。 有人骂他们懒惰，也有人夸他们才是活得最清醒的一帮人，总之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便是作为底层人的辛酸与无奈之处了。 对于这些争议，罗睿不想去掺和，如果不把厂子经营好，他跟老爹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到时候活得肯定会比日结大神们还惨！ 反正生而为人，认知层次和所站的位置高度不同，是很难共情理解对方的，都各有各的难，说不清楚的。 由于步行街订购的塑料模特较多，罗睿的破面包一次性装不下，所以他分成了三趟，才全部送完。 而在这间隙，又有几个闻风而来的服装店商家，总共跟他预定了80具塑料模特。 这就是肉眼可见的超强产品力，所带来的影响力和优越性了。 都在一条街上做服装生意，谁愿意在起点输给同行呢？ 和这几个老板娘合计好后，罗睿就开着破面包，在各个大街上转悠，寻找合适的劳务派遣合作了。 选择太多了，他自然很挑剔。 短短两个小时，他就跟一家时薪要得最低的劳务派遣签订了试用合同。 并让老板明天早晨，在上班之前，把临时工送到鑫瀚去。 行家的市场判断力是很精准的，回到厂里，罗睿又接待了几个渠道商，跟他们敲定多达400具的订单后，才得以上床睡回笼觉。 只是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就有人打电话过来咨询。 好不容易境况有变好的趋势，罗睿自然不敢怠慢，一一耐心的解答了他们的刁钻问题。 如此一来，他就真的没精力看顾夜班了。 临到上班时间，罗睿把设备调好，各种需要注意的细节交代清楚后，去外面下了趟馆子，又回到宿舍躺尸了。 晚上的咨询电话，明显要比白天少得多，这得益于生意人都知道分寸。 临近午夜时分，就再也没有电话打进来了。 由此，罗睿终于得以好好的睡一个完整觉了。 翌日，还不到七点半，劳务派遣老板就带着二十个临时工，来到鑫瀚厂门口等待了。 大神到处做日结，算是普工岗位的熟手，罗睿统一教了一下，他们很快就上手了。 就是得时刻盯着才行，不然这些大神是不会注重质量的，毕竟他们下班就能结到工资了，鬼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来？ 质量好不好，关他们屁事，只要混完今天就行了。 还有就是一个不留神，大神们就会溜到卫生间去抽烟，没有个半小时，是不会返岗的。 但罗睿可没时间一直盯着这帮挂壁仔，于是就提出让劳务派遣老板安排一个代班，义务帮他照看。 中介老板没有丝毫犹豫，就满口答应了，当即就吩咐平时帮他招工，兼任接送司机的家伙，充当临时代班，协助罗睿管理。 搞劳务派遣这一行竞争很激烈，毕竟盘子就那么大，但入行的滑头却与日俱增，罗睿清楚中介老板之所以如此豁达，只是为了给他这个一看就急缺大量临时工的大客户留下好印象，以望能拿到长期合约罢了。 出货期很紧，罗睿给代班讲解清楚可能会出现的质量问题，以及叮嘱他监督好那帮大神不能偷懒后，这才得以抽身前去步行街送货。 生意是越来越好了，罗睿觉得光靠他一个人掌控全局，着实是有点分身乏术了。 但是老爸目前还出不了院，只能在招普工的同时，还得再招两个技术员了。 小厂里的技术员，也可以兼任管理员，能者多劳，这是莞市很普遍的现象了。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罗睿才得以抽空去不能喝酒的蓝州拉面填饱肚子。 解决完迟到的午餐后，他就接到了苏倾容的电话，说她们母女俩，已经离职并结到了工资，也交纳清楚了拖欠的房租，现在准备搬到鑫瀚的宿舍，麻烦他过去帮帮忙。 现在急缺业务员和文员，罗睿没有迟疑，就满口应承下来了。 他当即就开着破面包，飞速前往了高莲镇。 按照地址，半个小时后，罗睿就敲响了母女俩的出租房。 很快，就有一个化着淡妆，风韵犹存，穿着黑色职业连身短裙，跟苏倾容有几分相像的美妇，打开了房门。 浓重的香水气息扑鼻，都不用过脑子，罗睿就知道她是老同学的妈妈高欣茹了。 经女儿及时介绍，得知这是新老板后，高欣茹表现得很是恭谨。 双方简单的打过招呼后，罗睿就进入了老同学的狭小闺房，他脸皮是公认的厚，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二话不说，就主动帮着母女俩收拾起了行李，什么东西都好意思上手，一点都不见外。 虽然房间很简陋，只有一个卧室和厕所，但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可见她俩就算落魄了，也很爱干净，保持住了从前的生活习性。 罗睿一米八的大个子，突然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碰乱了他的发型，下意识的仰头一看，便嗅到了浓郁的肥皂味。 原来是沾有洗不掉的污渍的白色可爱哈喽kitty，以及老款豹=纹吊在房间的挂绳上！ 苏倾容母女俩真没想到罗睿来得这么快，还没来得及收好呢。 这下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