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见父亲这般不配合,似乎十分恼火,语气也不是特别好。
“爸,您和妈养我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我吃苦对吗?你知道你女儿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王秀突然就哭了。
“我知道家里穷,这么多年也没有向家里要钱,得知妈死了,我也非常伤心,但是伤心也得过日子,家里挖出了金子,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闺女,那是人家看错了,真没有。”王朝有些心虚,想着第一天,那许多人来上香的时候,都盯着篮子里的菊花做的元宝看过,保不齐就有人看错了。
“老人家,这东西确实是金子,您再看看。”此时,一个西装男人将装着‘元宝’的篮子递过来给王朝,王朝往里看了一眼,发现还是菊花。
“这东西等过几天我要烧给我老伴的,我看你们钻钱眼里去了。”王朝抢过篮子,将它重新摆在案上。
“爸,我老实告诉你,我已经离婚了,现在就缺钱打官司,我要孩子的抚养权,你不给钱,我拿什么打官司?”王秀红了眼,声音都带着哭腔。
“这些是给你妈的,已经贡上了,就是她的,你妈节约了一辈子,我也就只能给她多送几朵花了,你要钱,我拿给你就是。”
王朝觉得邪门,但是也顾不得了,他立刻跑到自己的屋子,很快就拿着一个破旧布包过来了,当着女儿和那两个西装男的面,掏出厚厚一沓钱,里面是他这几年打工攒的,除去此次丧葬的费用,还剩两万,这是他最后的本钱了。
王秀看着钱,有些恍惚,王朝将钱递给她,她双手接过,似乎有些激动,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然后将这些钱一把摔在了地上。
“你居然拿死人钱给我。”
王秀哭了,王朝傻了,他将地上的钱一张一张捡起来,重新放好,然后失望的看着王秀。
“闺女,你病了,明天我带你去看看脑子。”
王朝不知道王秀得了什么病,但是肯定病的不轻,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眼睛有问题。
“王爷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女儿想要,给她就是了,也不值钱,她这万一受了刺激,活不下去了怎么办。”此时,白篮出现了,说话仍然带着笑意,王朝更不懂了。
王秀原本觉得这人怎么突然出现,真没礼貌,管别人家的事情,但转念一想,要是父亲能改变主意也不错,也就没有反驳。
“你疯了!”王朝冷冷的看着白篮,现在他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碰到了黑店,乡下跳大神的人也不是没有,他也不是没见过,自认为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莫非是给他女儿下了降头了。
“王爷爷,您看这是菊花,别人看这是元宝,所谓各花入各眼,是与不是哪有那么重要,家和万事兴。”
白篮的一番话让王朝很想把她赶出去。
“你给我闭嘴!”王朝心里默念,坚决不上当。
“爸,你就给我吧,我不管你怎么看这些黄白之物,但是它对于我,真的很重要。”王秀的声音带着哭腔,王朝心一软,他想到自己的妻子,临别之际也是这样,什么东西都能看错。
“你跟我去一趟医院,医生说你没问题,我就把这些东西都给你。”王朝豁出去了,自己的女人不能变成神经病。
“行,我们现在就走。”王秀一口答应。
“现在要守夜!”
……
灵堂设置的第二天晚上,王朝带着女儿给自己的妻子守夜,他很安心,虽然女儿现在看着不怎么聪明了,但是能安安分分的在自己的身边就很好。
晚上,王朝一边给妻子烧纸,一边询问女儿的近况,王秀说了很多,大体就是自己过的不如意,没钱很拮据之类的话。
火光很温暖,王朝没撑多久,就睡着了,他梦到了自己的妻子,责备他没本事还不给女儿钱花,又回忆起妻子临别之际将医院里的黄色菊花当成了金子,让他赶快带回家给女儿。
醒来以后,王秀已经备好了早餐,王朝吃好了,嘱咐白篮帮忙看一下家,然后就带着全部的家当,带上王秀去了乡镇医院。
看病很贵,得看脑科还有眼科,还不知道够不够。
医院里冷的很,十月的天气,秋高气爽,王朝一进医院就打了个哆嗦,走出来,才觉得好些。
“这医院,水平真不行,啥都没检查出来,还花了大几百块。”王朝有些犯难,但是王秀倒是挺高兴的。
王朝耐心的跟医生解释王秀的情况,医生说仪器检测都挺正常的,如果确实觉得有问题建议去看看精神科。
王朝差点就掀桌子了,但是看王秀知道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时一脸得意的模样,心想女儿已经离婚了,估计受了刺激,不行的话自己养她一辈子就是,他还可以出门再打几年工的。
“王大爷,你家姑爷回来了!”
“我没姑爷!”
村口的刘大婶一看到他就跟他打招呼,王秀警惕的看着对方,并悄声对王朝说:“爸,离村里的寡妇远些,他们就是看中了你的钱。”
“我没钱!”
王朝沉闷的回了家里,一进大堂,果然看到了一个穿着孝服的男人跪着在烧纸,身旁还带着一个孩子。
“赵大勇,你来干什么?”王秀看到这男人,就跟点燃了一样,开始破口大骂。
王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和他的老伴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婿,来奔丧了。
“王秀,你好好说话,孩子和老人都在旁边!”这个叫做赵大勇的男人,长相十分斯文,跟王秀一样带着眼镜,王朝看着两人是有些夫妻相的。
“涛涛,过来妈妈这边。”王秀温柔的搂着那个孩子,对王朝说:“爸,这是赵小涛,您的外孙子,8岁了。”
王朝赶紧摸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孩子,孩子很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爷爷,然后挣脱了母亲的怀抱,继续乖巧的跪在父亲身边,一起烧纸。
“你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我家可没钱招待你!”王秀有些失落,然后冷冷的盯着那个叫赵大勇的男人。
赵大勇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烧了一会儿纸钱,才站起来。
“阿秀,我是不会离婚的,你有抑郁症,需要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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