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想再看一看我的孩子……”孙母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不舍。
白篮微微叹了口气,走到孙母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夫人,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生死有命,我们也只能顺应自然。不过,我可以陪您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一起欣赏这美丽的海棠花。”
孙母感激地看了白篮一眼,两人一同漫步在海棠树间。
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如同一场粉色的雪。孙母伸出手,接住一片花瓣,感受它的柔软和温暖。
“这花真的很美……”孙母喃喃道,仿佛在与儿子对话。
白篮折下一缕海棠花枝,默默地陪伴着孙母,直到夕阳西下。
尽管心中有着无尽的哀伤,但孙母知道,她必须接受现实,与儿子告别。
在白篮的搀扶下,孙母缓缓的走进宿舍楼。
孙父看到孙母回来了,赶紧把她扶着坐下。
“你可回来了,快过来吃点东西。”
孙母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寝室里也不能做饭,只能现买,现在这些盒饭都是穆离去食堂买的,一天要跑上好几趟。
孙父亲自喂孙母吃了些东西,两个人都感觉心情好些了。
孙子丰凝视着父母相依相偎的身影,心中犹如被一股暖流所包围,倍感慰藉。
他虽对自己被严加管束心生抵触,但内心深处仍期盼着父母能够幸福安康。
这一日,404 寝室的火光仿若不熄,人来人往,完全不避讳,然而学校却如同失明了一般,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竟无一人前去干涉。
孙父带了不少的纸钱过来,时不时的烧一烧,准备全烧完,不带走。
火光映衬着孙子丰的脸,通红一片,可惜,他的父母看不到。
叶文骏时不时的靠近孙子丰,两个人小声交流着,由于之前白篮给孙父孙母打了预防针,他们倒是没有怀疑。
只觉得叶文骏这孩子跟自家孩子的关系着实不错。
他们另外两个室友之前也会来烧些纸,但是比叶文骏更快的转学了,他们的家长都等不及了。
这天下午,他们还没来得及跟叶文骏打招呼,就被父母匆匆带走了。
叶文骏默默注视着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感慨了一句,时运不济,聚散匆匆。
一个轻轻的敲击落在他头上,穆离白了他一眼。
“你才多大,不许这么多愁善感,朋友以后还会有的。”
叶文骏摸了摸脑袋,没有反驳。
“人生无非是离别与相遇的更迭,繁华终会落幕,不必过度哀伤,相信我,日后能让你忧心之事多的是。”
穆离说完就帮着他,重新将寝室收拾了一下,两个室友离开落下一地的狼藉。
既然叶文骏的室友已经转学了,穆离决定今天住到他们寝室来,在白篮的同意下,又折了好几枝海棠花枝上来,放在叶文骏的寝室。
最后一天,孙子丰不想跟父母告别了,父母太过伤心了,见得越多,以后见不到就越痛苦,干脆自己也过来,跟叶文骏一起住。
虽然也只能住一天了,但好过看着父母难过,还能和叶文骏多聊聊。
在孙子丰的心里,叶文骏这个朋友在他短暂的人生里,分量还是相当挺重的。
白篮跟孙子丰说过一些隐情,他准备全部带进棺材里,什么都不说,能够与父母和解,他没有什么不好放下的东西。
这天夜里,两人聊了很久很久,叶文骏睡得很晚,也睡得很沉。
天亮之后,叶文骏也不准备再去上课了,没什么意思,自己这么想查,结果不管是师傅还是有疑点的医务室老师,都不怎么关注他。
甚至孙子丰本人也不在乎。
他有种挑杆子一头热的感觉,心里不舒坦,先放着,等有机会再查,但他不会放弃的,这个事,没完。
这一天,孙父孙母真的把东西清理的差不多了,准备今天就走,七天过完了。
“火盆不要收,今天晚上还要用的。”
听到白篮这么说,孙父笑了。
“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我们的,还是子丰的朋友留下的,我们住进来,学校根本就不给带火盆,这东西挺好用的,我们不会带走。”
孙母从窗户看向楼下的海棠花树,还是开的那么好,没有一丝一毫消失的痕迹。
“今夜之后,这些花真的会消失吗?”她看向白篮。
“是的,夫人。”
白篮的眼神很清澈,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孙母也不例外,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对于白篮,她已经相当信任了。
就像她儿子的朋友,叶文骏说的一样,相当的可靠。
儿子的朋友也很可靠,即使年纪还这么小,对待朋友这么真诚。
想到这里,孙母笑了一下。
穆离也在帮叶文骏收拾行李,他们会跟随孙家人同时离开学校,到时候,周警官会来将他们全部一次性接出去。
这一天,孙子丰站在离父母稍远点的地方瞧着他们,就在穆离现在的寝室里藏着,灵堂的温度也升起来了,有同学进去也没觉得有多冷了。
纸钱也烧的差不多了。
学校里面也派人过来了,最后一次向孙家人表示慰问,当然孙子丰的父母仍然没什么好脸色,但对方也就是走个过场。
离开的日子已经定好,所以谁都没有在意,相当于是各退一步,这所学校,算是叶文骏看到的社会简化版的缩影。
当天夜里,孙父按照白篮说的,将整盆的红色海棠扔进火盆里,火光伴随着清香,溢满整个房间。
“孩子,下辈子找个好人家!”
孙父说着,流下泪来,孙母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但是这盆居然一遇火就化了,烧的特别快,跟纸糊的一样。
她想把手伸进火里摸一下,被白篮捉住了手腕。
“夫人,担心烫着。”
孙母只能无可奈何地望着那朵花在火中渐渐消逝,不知怎的,她蓦然回首,看向桌上插着的那枝白色海棠花,刹那间,它迅速凋谢,而后化为了灰烬。
当她走出这栋寝室楼时,楼下的海棠林仿佛在一夜之间经历了一场浩劫,全然不见曾经绽放的痕迹,仿佛它们从未开过花一般,只有几根树枝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这是……”
孙母惊愕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木未成林,花未开,这才是残酷的现实,夫人,子丰只愿您能坚强地活下去,培养出新的花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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