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之中的情景,实在太过恐怖,饶是丁辰也杀过一些人,下手不算仁慈,但仍是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头皮不住的发麻,只得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
目光悄然移到那血池之畔。
血池左边,正是那九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木楞的站在一边,似乎对眼前所见无动于衷。
朱童应该就在其中了,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丁辰见状,也就没有轻举妄动,目光又移到血池右边,便见有一红衫青年男子,虽是背对着这边,不过看其身形,应该就是之前那个受人膜拜的 “红云老祖”了。
此时,他没再穿那血红长袍,修为立时便被丁辰看破,只有筑基中期左右。
那红衫男子盯着看了一会儿那血池之中翻滚的人体,这才转过身来,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带着一丝邪笑盯着地上躺着的一人。
不远处还有一堆破烂衣服,应该是被抬进来的另外两人的,至于那两人,多半已经进入了血池之中。
红衫青年衣带半敞,胸怀半露,很是清瘦,伸手一抓,便将地上那人凌空提了起来,又是一掌轻推,一股灵力打出,那人一身衣袍瞬间碎成破布散落,只剩下赤条条。
“哼哼,也是你走运,辟谷多日,体内并无什么污秽,否则本公子必要让你尝尝那抽肠之苦......”
残忍一笑,红衫青年反手又是一抓,凭空从那血池中抽出一缕血气,三指轻捻,便被搓成一阵赤红长针。
指尖轻投,那红针飞射而出,直刺那空中之人的眉心。
便在此时,那人突然双目睁开,嘴巴猝然轻启,其中三点银光闪闪,却也是三根银针飞射而出。
“砰”的一声轻微脆响,那红针正与一根银针相撞,当即崩碎。
而另两根丝毫不停,瞬息已到那红衫青年胸口,针尖之上,一根似破空擦出火气,烧得通红,另一根却似沾了砒霜,泛起黑斑。
而那红衫青年却是大骇,如此猝不及防之下,竟是一时失了方寸。
看来此人也有些来历,应该是阴沟里翻船,这才被擒。
丁辰暗自思量,觉得此时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右手剑诀已经掐动,只待那红衫青年中招,便要暴起。
便在此时,就在眼见那红衫青年就要中招之际,突然,那两根银针一偏,竟是生生转了方向,直往一处角落阴影中而去。
几乎是同时,两道红芒又从角落中射出,正中那人双目,那人本已落地,当即一个踉跄,几步后退,径直倒栽,落入血池之中。
还来不及有什么凄厉嚎叫,便已经被血水淹没。
丁辰一时惊骇,不知所措,突然,又是一道凌冽的神念从他身前扫过,丁辰手脚俱是一僵。
随即,就见一道红影从最下面一层的一道角门阴影中飞出,一个闪动,一个花白头发,身披暗红大氅的老妇就来到丁辰的面前,更准确的说,是丁辰藏匿的石壁之前。
难道被发现了?
丁辰心脏一时之间狂跳不止,连忙将“炼精篇”暗暗催动,压服浑身战栗,丝毫不敢动弹。
此老妇的面色有些衰败,但气息分明已经是假丹境界,比之那赵西风也不遑多让。
而下一刻,更是让丁辰几乎叫出声来。
就见那老妇缓缓伸手,伸向石壁,缓缓在石壁上抚摸着。
丁辰原本对自己藏匿之法还颇为自信,但此时已经有些崩塌,浑身肌肉都是僵硬,太白金光蠢蠢欲动,已经快要压不住潜意识中的反抗了。
突然,老妇眼色往右边一斜,枯瘦的手掌顺势急挥,一记手刀劈出。
寒光乍现。
就听“噗”的一声闷响,一旁的那个黑纱覆盖之人直接被劈成两半,内脏散落一地,但是流出的血却是不多,似乎大多已经快凝成血块了。
这时,那红衫男子才飞身过来,一脸不安的见礼,“师父......”
“哼,为师早就再三嘱咐过你,若是抓回来的是修士,都要再三检查,不可懈怠,刚才若不是为师及时出手,你自己掂量掂量还有没有命在......”
那老妇神色嫌弃的瞪了那青年一眼,冷声教训道,又见青年衣襟松垮,更是气恼。
“衣服穿好,没个体统!”
老妇又是喝骂一声,转头看向下方血池。
那青年只得连忙整了整衣衫,系好腰带,这才向老妇致谢救命之恩云云。
见老妇不理,青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残尸,又问道,“师父这具血尸又怎么?可是发现有什么异常?”
老妇嘶哑着声音,不耐烦的开口,说道,“刚才为师出手之时,突然感觉到这边似乎有什么人窥探,这才过来看看,原来是这具血尸似乎还有一丝自主意识,于是就直接劈了。
这种一次未能炼制成功的,再重新祭炼,效果也就不好了,留着也没什么大用了。”
说着,一道火舌丢出,将那尸体焚了。
红衫男子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哦,那还好,徒儿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还好?你倒是说得出口,这具血尸也是你炼制的吧?”
老妇声音立马转冷,眼中厉色闪现,只瞟了一眼,便吓得那青年男子立时冷汗直冒,手脚都有些发软,垂头畏畏缩缩退后几步,不知怎么回话。
老妇见状,眼中浮起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厌弃,转瞬即逝,略喘了口气,再度开口之时,语气竟是缓和了几分,颇有点苦口婆心的意味。
“徒儿,为师发现你最近越发有些懈怠了,你炼的几次,或大或小都有纰漏……”
“……,唉,为师早就给你说了许多次了,这些血尸,是我们修炼‘血生功’的关键,万不可有丝毫大意的......”
“徒儿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红衫青年连连垂头认错,一副乖巧模样,哪里还有之前的那份阴狠。
“哼,你认错倒是已经认得都熟练了,就是死性不改,为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记住你的话,若是再出问题,勿怪为师无情!”
老妇语气又硬了几分,话音未落,大氅甩动,已然拂袖浮空往下方飘去。
那红衫青年嘴中恭声应诺,嘴角却是微不可察的撇了撇,也是随着老妇飞身回到血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