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知道,这次定然是被这叫花月的鬼女发现了,自然也没必要在隐藏下去,一身修为勃然放出,他已然看了许久,早就将这花月的修为看得一清二楚,猜测对方应该就是个存世未散的鬼魅而已。
通常来说,人死之后,纵然不去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九幽冥界,也很快就会尘归尘,土归土,自然消散掉。
但既然有通常情况,那自然也就总有些例外的,或是受外力控制,或是怨气之类的凝结不散,或是受了什么机缘,便有一些鬼魂参得玄机,修出法力。
只是这花月看着却似乎也不像寻常鬼魅,不但元魂凝实,而且看她的法力波动,竟隐隐有筑基初期的气息。
这点修为,丁辰自然不惧,当下大咧咧的迈步进屋。
面对筑基后期的修士,那女鬼花月面上也是一副警惕模样,当即退避三舍,双手指甲俱是蔻丹泛起,只怕是有什么毒素。
丁辰也不去管这鬼魅女子,目光毫无忌惮的将屋内都扫视了一遍之后,目光才落到那带疤男子身上。
随即五指一抓,就将那枚储物戒指摄入手中,三指捏住,御气一捻,便抹掉其上的神念残留。
“你也不必有什么别样心思,我不过就是路过,看到这戒指还不错,顺道进来看看而已……,至于你要杀谁,吃谁,与我无关,我自然也不在乎。”
说着,丁辰神识已经探入那储物戒指。
空的?!
丁辰一时大失所望,嘴角微瘪。
那女鬼花月见对方似乎真的只是是为了那戒指而来,确实没有要动她的意思,心下稍定,美眸一转,葱根般的玉指轻拢纱衣,肌肤白皙如雪,更衬得那丹甲艳丽。
“阁下倒是真性情!”
花月再度开口,声音复又婉转甜美起来。
“也不算什么真性情,不过修士嘛,追求的终究是自己的大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已,再说,他们也不是什么好鸟……”
丁辰抽回神识,随口回了一句,便将那储物戒指收了,拍拍手就准备离开。
女鬼花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像是来了兴趣,娇滴滴的再度开口。
“阁下真的不打算出手?小女子在此盘踞多年,杀生噬灵之事可干了不少,虽说小女子杀的多是恶人,但也有不少是殃及池鱼,阁下一副名门正派的模样,难道就不打算诛邪驱魔吗?”
名门正派?
丁辰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形容自己,闻言也是一愣,也是有些好奇的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自己。
此时,他还是作了江子城的容貌装扮,身上这身浅灰道袍,乃是卫云商会为他置办的,衣料自然是上佳的,衣带翩翩,加之容貌也还算得上英俊,这些年,身子也长开了,体态挺拔匀称,倒还确实是有点“道貌岸然”。
“嗬,那姑娘这看人的眼光可不太好......”
丁辰当即自嘲一笑,伸手抓了抓散落鬓间的碎发,随口继续说道,“在下虽自认为不是什么凶恶之徒,但也算不上正人君子的。”
说着,人已经来到庭院之中,天上月如钩,一丝云也没有,倒也不算特别黯淡。
“……,不过,既然姑娘提到那什么驱邪诛魔,那在下也多嘴一句,姑娘既然已经入道,便还是应当收心养性才好……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之类的,虽太过飘渺,但修真问道,逆天而为,若是过于激进,便终究还是有伤天和,岂不知大道无私,便是‘损不足以奉有余’,又怎可能让你一人占尽……”
他也是随心想到,也就随口说出,倒也不是有意要说教什么。
那女鬼花月听闻此言,却是颦蹙峨眉,秀目中多少有些不敢苟同的意思,竟是直言反驳道,“公子此言却是奇了,都说大道无私,实则大道致私,否则怎么人有灵根优劣,妖有血脉之别?”
丁辰闻言不由得也是皱眉,一边想着,一边将看向月色的目光收回,心中却是暗道,这女鬼难道是要和自己在这里辩论什么天道人伦不成?
虽然他有时候也爱耍下嘴皮子,扯些歪理,但以其本性而言,也不是那种日日琢磨哲理论藏的学究,自然也没兴趣和对方扯这些闲篇儿。
只是待他转头,就见这花月鬼女,双手紧握,一脸的正色,一双杏眼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乎正认真的等待自己的回答,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拒绝。
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着即又低头踱步思索起来。
至于对方所言,他之前在洞玄宫蹉跎的时候,还真的思考过,可更多的也不过是抱怨几句而已,哪里会去深究。
如今,倒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又略思量一阵,丁辰才勉强寻到个说辞。
“无私也好,致私也罢,终究都是个人的看法而已,大道始终如此,也不是我们怎么想就能改变的。
我只是觉得,从修炼的实际而言,过于激进,杀伐无度,总是对心境不利的,据我所知,就算是魔宗修士多激进,邪道修士多妄为,也总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那女鬼花月明显对这套说辞不满意,也不知是不是之前附身在那老和尚身上,受了这寺庙的影响,颇有些一根筋,略一思索就要继续开口反驳。
丁辰见状,却是连忙开口打断。
“姑娘也不必与在下争辩什么,我本也不过是个普通修士而已,哪里懂得那么多的大道理,我看那老和尚似乎佛法精深,你何不去和他辩论禅机呢!”
花月闻言,却是露出一副厌弃之色。
“哼,那个野和尚,也不过是个腌臜货色而已,懂个屁的佛法,和他辩论还不如和狗辩论实在!”
“咳咳……”
丁辰突兀的呛了一口口水,心道,还不如和狗辩论,谁是狗呀?
这女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倒是一改之前的做派,忙屈膝福礼道歉,“阁下勿怪,小女子口无遮拦,并无轻慢无礼之意。”
丁辰也缓了过来,摆手道,“唉,轻不轻慢的也无所谓了,时候不早了,该挖心的挖心,该掏肝的掏肝,你随意吧,我还要赶路呢,就此别过了!”
说完,也不去管那女鬼还要说什么,略拱了拱手,转身紧迈几步,双臂展开,卷起袍袖负于背后,轻身遁光一闪,人已然腾空而起,啪啦踩破屋脊一片瓦,颇有些落荒而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