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前后一路,且游且行。
便见沿途皆是遍地翠茵,竹柳相映,嶙峋怪石间流水潺潺,涧泉滴滴,庵堂房舍散落分布,飞檐回廊若隐若现,虽然并无什么雕梁画栋,但处处都显雅致清净,摒弃浮华,倒真是别有一番禅意。
一路且游且走,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四人才来到一片白墙青瓦的院落,看院门口的题匾,正是“清凉院”。
三人皆是有些纳闷。
白子城大咧咧,直接开口问道,“张道友,今日不是妙空师太继任主持的典礼吗?为何不引我们前去观礼呀?”
张端这才解释道,“道友有所不知,继任大典之前,还要举行法会,按翠微庵的规矩,非佛门弟子是不便参加的,所以还请三位在清凉院休息片刻,大典举行之时,再请三位观礼。”
“如此呀,那有劳了!”赵珏闻言,接话说道。
入得院来,乃是一颇为宽敞的庭园,中间一潭碧泉,竟有两三朵睡莲逆时而开,庭园四周,十数间禅堂,隐隐听得有人声,但似乎都刻意压低声音,果然是佛门清净地。
张端引三人来至一间禅堂门口,便又拱手告罪,说道,“怠慢三位了,庵中人手不足,无法遣专人陪侍了,三位自便即可,稍事休息,继任传位大典差不多要申时才开始,到时候,自会有人来给三位引路的。”
客随主便,三人也不在意这些。
见张端告辞离开,三人倒是没有立即进入,反而站在廊下,一边观赏庭院中那随波轻漾的睡莲,一边闲聊。
没了旁人,赵珏也没了其他顾虑,说道,“白兄,江兄,贺礼之事,在下之前就已经送上了,都是按两位所托,不轻不重。”
“有劳赵兄,这是说好的灵石,请收好!”丁辰连忙道谢,随手摸出一个储物袋递了过去。
“这都是小事,客气了......”
赵珏笑着,并未推辞,随手接了,也不清点,他本是心思剔透之人,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让双方情分生分了。
“多日不见,赵兄气色好了不少,想必伤势已然大好了吧!”白子城也开口说道。
赵珏轻声回道,“多谢白兄挂心了,好多了。”
说着又是侧身向丁辰拱手,继续道,“当日,还是多亏了江兄所赠灵药奇效,否则只怕真的要伤到根本了!”
“呵呵,客气了!”
丁辰只是含笑摆手,直接带过,对小西海之事,他并不想多说什么。
“怎么不见燕游道友呀?”白子城又道。
赵珏见问,脸上笑容却是更和煦了几分,道,“燕兄半年前就回宗门闭关了,只怕三五年内都不会出关的!”
“哦?这样啊,那倒是有些遗憾了……”白子城点头。
丁辰闻言却是笑道,“呵呵,白兄此言差矣!”
“哦,为何?”白子城不解。
丁辰却道,“等燕兄出关之时,说不定,你就要称呼他一声‘前辈’了!”
果然,赵珏便道,“呵呵,燕兄此次闭关,却有筹划结丹之意......”
“啧啧,也对,以燕兄的修为火候,也是时候了!”白子城点头回道,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只是多少也有些羡慕的神色。
丁辰对此自然了然,他和白子城修为境界相当,却是要落燕游一步的,而赵珏反又差他们二人一截了。
三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一阵,却是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起小西海之行,对于小西海之后发生的事情,乃至那剑阵被人取走之事,更是只字未提。
没过多久,三人正要转入屋内,却听隔壁禅堂房门轻响。
便见房门打开,却是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一身极淡的水墨竹枝长袍,正乐呵呵的拱手行礼,却是道门礼仪。
“赵道友,果然是你呀!”
“哎呀,原来是丰真人,好久不见!”
赵珏人面确实广,当即认出此人,应和还礼。
那丰姓男子满脸春风,目光又看向丁辰二人,问道,“这两位道友倒是面生,不知是......?”
“哦,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也是受妙空师太所邀而来。”
赵珏礼数周到,随即又依次做了引荐。
“白兄、江兄,这位是丰堂主,丹青斋十二堂之一的快意堂堂主。”
丁辰可不想招惹是非,听了赵珏的介绍,自然客气见礼,含笑回道,“原来是丰堂主呀,久仰久仰!”
这“丹青斋”虽也只是下宗,但背后却有玄都观的影子,主张入世,门内弟子在雍国朝廷中做官的不少,乃是上雍都城的“坐地虎”,势力甚至不比一般的中等宗门差。
至于这快意堂,便是专门为丹青斋处理迎来送往之类的外务的,可见这丰堂主必然也是八面玲珑之人,和赵珏相熟倒是正常。
果然,这丰堂主也不问丁辰二人来历,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才说了几句,就要邀请三人去他们房中坐坐。
三人也不好拒绝,客气应了。
一边说着话,刚要转身进屋,便觉廊外光线突然一暗,四人还不及反应,猛然间,一股难以言表的怪异灵压突现,虽是一扫而过,仍是惊得四人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四人当即皆是面露异色,匆匆对视一眼,各自接连翻身跳出廊下,几步来至庭院中,便见头顶一团厚重的灰青色怪云笼罩,绵密如絮。
“妖云?”
那丰姓男子几乎和白子城同时开口,诧异惊呼出声。
紧接着,四周数间禅堂房门也是纷纷砰砰打开,人一个个接二连三的飞跃而出,有男有女,竟有二十余人,修为都是筑基期上下。
众人出来,都见天上那青色妖云翻滚,心中皆是骇然,只是不知底细情形,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此时,人群边缘,一位一身近似缟素装束的少妇突然小声开口。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