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小豆子终究还是迈出了第一步。
伸手入怀,掏出那封信来,信封封得很好,薄薄的,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
刚走了几步,那信封微微一颤。
小豆子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中便生出一道向右走的想法来。
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见前方一座已然坍塌大半的坟包。
坟包外,还残存了不少垒起的青砖,只是早已残破,无数杂草从青砖缝隙中生出,又拱落了不少,显然已经好多年无人祭扫修葺了。
一到这荒坟跟前,那信封便软塌塌的趴了下来。
小豆子心领神会,知道到地方了,轻轻放下提盒,再次将信封揣入怀中,信封上,隐隐可见几个淡淡的汗水润湿的指印。
扫墓的步骤他是知道的,先要拔草,清理一下坟前的空地,供品摆好,香烛点上。
小豆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按部就班的做着,只是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人。
当然,他自是一无所知,化了纸钱,就着余火,按照丁辰的交代,小豆子又将那信封取了出来,轻轻丢进了火中。
信封入火即着,纸皮翻卷,微微露出其中一角,好像是一张杏黄纸条,其上隐隐有点点暗红的印记,有些像是血迹。
那杏黄纸条一见火,也是当即点燃,便有一股奇异的幽香,飘然散开。
“什么香味?”
小豆子鼻头一抽,不自觉的自语说道。
但这香气,在那窥视一旁之人看来,分明乃是一股怪异的灵力波动,一荡而开,精纯程度堪比筑基后期。
眼看那杏黄纸条即将燃尽,紧接着,纸灰无风自动,竟是打着旋儿的腾空而起。
这种情况也是常见,小豆子眼珠随着那飞起的火光转动,便在此时,身前坟茔突然一颤,一块断砖掉落,啪的一声。
小豆子吓了一跳,正要低头去看,却见那空中纸灰飞舞更盛,便见一道鬼魅般的灰芒身影突然出现,飞旋几下,团身而下,转瞬投入那坟茔之中。
这一切不过刹那之间,也没有伤及小豆子分毫,却令其只觉浑身寒毛倒立,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腿一软,跌坐在地。
“啊!”
一声惊恐呼叫刚刚出口,却在此时,少年面前,那坟头突然一震,似乎是向里面塌陷一般,哗啦一声,猛的就矮了一截。
小豆子已然是吓得两股战战,惊呼声卡在喉咙,像是被人掐着似的,声音再也发不出声来。
也就在此时,耳边似听得一声老鸹尖叫。
小豆子颤抖着愣愣转头,赫然便见老远之外,一棵足有大腿粗的老桑树一歪,轰然连根翻出,足足被抛出数丈之远,泥土碎石漫天。
而那树根坑洞之中,兀自一道翠绿流光冲天而起。
而就在那绿光飞起的同时,天边又有四道遁光闪起,却是各呈黑、白、红、黄四色,如长虹飞跨而来。
“啊啊,有鬼,有鬼呀!”
小豆子这才大呼小叫起来,手脚并用,连滚带爬,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恨不得多生几条腿。
却不想慌不择路之下,还没跑几步,便一步踩空,整个人就翻倒在一旁另一座坟旁,脑袋正撞在一座荒坟之上,当即昏死了过去。
此时,那翠绿遁光已至,其中显出一个青绿身影,当空一顿,正要落下,细长眉眼之中,突然精光一闪,遁光再动,却是直往乱坟岗子另一端飞射而去。
与此同时,天边四道遁光中,四道人影浮现,各穿赤、白、黑、黄色长袍,竟然都是清一色的筑基后期修为,同样一个兜转,也紧随那青绿身影。
呼吸之间,五人聚拢,皆是腾空,下方几棵枇杷树之间,杂草之下,地面微微拱起,竟也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坟包。
五人只是简单对视一眼,神念却是早已迅速沟通明白。
绿袍青年当即右手化掌劈出,那几棵枇杷树当即树倒枝折,连根扇飞一边,接着法力凝聚,一掌下插,猛然一抬,那土包整团便生生扣了出来。
便见当空一翻,土石乱飞,几片早已腐朽的棺木烂板,散乱一地,却是不见任何尸骨。
五人见状,脸色都是一片冰寒。
那黄袍男子蹙眉,猛地五指化爪,往那坟坑之中凌空一抓,一道无形之力乍然出现,如铁犁刮过,立时刨开一个大坑,面上神色更是一凛。
“有人用土遁之法来取走了尸骨,遁法十分高明!”
“能追踪吗?”
却是一旁那黑袍男子沉声开口,眉头紧锁,看样子,已近五旬,两鬓微微斑白,面沉如水,似乎就是这伙人领头的。
“我试试!”
那黄袍男子微微点头回道,身形当即飘落。一落到地,双手如刀,猝然插入泥土之中,一股土黄灵力直灌而入。
一旁的红袍男子眼珠四处扫了扫,瞟了一眼远处昏迷不醒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丝阴冷,恻恻道,“大哥,这小子应该只是个幌子,要不直接弄死吧?”
黑袍男子略一沉吟,刚要开口,却见那黄袍男子抽手出土,也顾不得小豆子,急忙询问情况。
黄袍男子起身,目光往西望去,闷声道,“往西去了,速度不慢!”
黑袍男子当即喝道,“此人很可能就是丁辰,绝不能让他跑了,追!”
话音刚落,站得稍远的白袍青年遁光已然闪起,当先凌空而走,之后,四道遁光也是紧随而起。
几个呼吸,五道遁光已经遁走里许之外。
“他加速了!一路往西,往乱石岭方向!”
黄袍男子再度开口,显然已经以某种秘法锁住前方之人气机,那人刚刚变换方向发力,便立时被其察觉。
在五行遁法之中,土遁之法最为隐蔽,但速度也是最慢的,哪里比得过人家在天上飞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追到那人上方。
此地早已远离思阳县城,算是进入乱石岭山麓,山岭起伏连绵,突岩土山遍地,四下人迹罕至。
“动手!”
机不可失,黑袍男子当即一声轻喝。
白袍青年闻言也不答话,突然伸手,一抓黄袍男子胳膊,一个闪现,猛地前突十几丈,两人便来到一座山丘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