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混元虽灭,弟子死伤殆尽,却也不是全无余孽逃生,随手带出来几件师门长辈的东西,不也是寻常的吗……”
倪狂笑道。
“你说有混元弟子逃生,那人呢?”
枯瘦老者仍是一动不动,对上倪狂的目光,却是突然开口道,而那语气中带出的一丝明显的情绪波动,却是引得倪狂脸上露出得意的诡笑。
“人?哼哼,自然是早就被他们尊敬的‘玄虬师祖’给吞了……”
枯瘦老者一听,当即面如死灰,眼中无尽懊悔难以言表,默默摇头。
“唉!那也算是你的后辈子侄呀,或许还是混元宫最后的血脉了,你岂可如此……”
“哦?那人窃取师门宝物,潜逃出宗,我那也算是为混元宫清理门户了呀,哈哈哈……”
倪狂阴狠冷笑,话音未落,一股本命真元疾走任督,直冲百会。
冠上大鹏乌金泛光,四翅轻颤,如活了一般,恍惚间似响起一道戾鸣,如惊空遏云,利爪抓挠金冠,像有金粉洒落。
便在同时,那水墨寒雾再度翻涌,却是那鬼爪再度探出,这次更是清晰。
就见那嶙峋骨爪似有鳞鳞铁皮覆上,赫然化为一只铁铸般的鹰爪,四爪大张,尖甲如刀,朝那赤红龙影抓去。
那龙影团身卷曲,长尾如鞭,凌空抽动,来去如风,回首张口,便有一颗赤霞丹珠喷出,立时升腾一股莫名的灼热之气,射向那鹰爪。
那鹰爪如蜂蜡见火,便有消融之相,当即倒卷而回,瞬息退回那寒雾之内。
丹珠去势不减,眼见就要射入那寒雾,便见寒雾勃然膨胀数倍,翻涌之际,一只泛着乌金玄光的的尖喙探出,一口便叼住那丹珠。
随即,寒雾越发纷乱,便见四道羽翅破雾炸开,却正是一完整的鹏鸟现身而出,而那倪狂头上金冠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就听得砰的一声,其口中丹珠粉碎,那龙影立时萎顿。
抟风而动,爪如闪电,势如破竹,鹰撮霆击,竟是将那龙影一爪抓了,张口就吞。
枯瘦老者自始至终,却就这么看着,似无动于衷。
赤龙入口,那大鹏也不攻击老者,反是四翅再摇,乘风就是扶摇而上,却是直取那顶上镜像一般的颠倒虚影。
呼吸之间,阴风残,妖风凄,鹰击而来,虚影惶惶。
却见红莲光光,花影旋旋,似再度绽放,其间盘坐的龙角老者虚影突然睁眼,一抹精光,似星睛豹眼,右手变诀,龙形爪出。
便是一巨大的赤红爪影凭空浮现,迎在四翅大鹏面前。
大鹏去势急,收不住,当即投入那爪影之中,便有炎炎红晕疾缚,这凶悍无度的妖禽,竟是毫无挣扎,便被那爪影捏在掌中。
猛然收紧,竟有剑折刀崩的锐鸣。
却在此时,就听得一声闷哼。
丁辰看得入神,却不知何时那倪狂已经动了,身形瞬息突入下方那莲台,枯树皮一般的大手一把就掐住了枯瘦老者的咽喉。
那九幽阴风顺势再度而起,真真是抟扶摇羊角,直钻老者百会,就要破开头顶红晕而入。
倪狂五指筋骨遒劲,收紧力道,眼见老者面色渐有紫绀,却始终紧闭双目,却不知其眼皮遮盖之下,那浑浊的瞳孔缓缓拉长,渐如异兽竖瞳。
“唉!”
又是一声长叹,如从灵魂深处传来。
“小四儿,既然如此,老夫便成全你,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枯瘦老者怅然开口,话音未落,双目缓缓睁开。
却便是这一眼,倪狂心下便是突生寒意,似有杀机透魂,当即拧肩就是喀嚓一声,本体一个闪动,挪移退开。
下一瞬,已在数丈之外,右臂袖袍随风飘扬,已是空空,却正是其强行将整条手臂齐肩脱掉。
断口不见丝毫鲜血流出,而那五指如爪,仍是死死掐住老者咽喉。
几乎是同时,断臂肉眼可见的褪去血色,呼吸之间已然苍白如尸。
倪狂见状,反是心惊肉跳,急切喝道,“玄虬,你疯了,想神魂寂灭,不入轮回吗?”
那枯瘦老者却是充耳不闻,抱于丹田的双手缓缓抬起,左手指地,右手指天。
好一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便是这刹那之间,其头顶之上那颠倒虚影便是一个晃荡,倒收聚拢,化作一道赤红流光,似有真龙居其中,扶摇而下,阴风瞬息溃散。
流光投影,真龙入体。
似有红霞笼罩,倪狂那手臂如风扬香灰,皮肉惨淡如粉尘,眨眼之间,已只剩下一把枯骨,哗啦啦落下。
突觉一股大道气息凭空出现,煌煌神圣,宛若实质,似乎又了无痕迹。
丁辰只觉神魂皆是空明一片,似有什么东西在神魂中萌发,朦胧清明之际,奇异平常之间,含含糊糊,似又不言自明,已有临渊望穹之感,深邃不知几何!
似被什么天机触动,神魂灵感宛如手中风沙,仿若那至高至深至玄至妙之道,触之可及,却又高不可攀。
这便是“大道炁机”?
冥冥就要入定,却听得一声凄厉惨叫,生生又是惊醒。
便见那倪狂胸口如遭重锤,深深凹下,近有人头大小一坑,鲜血喷涌如泉,而那枯瘦老者不过像是轻弹兰指。
“回光返照,你又能撑几时……”
倪狂暴喝开口,满脸青筋宛若树根隆起,眼中充血喷涌,就着血气,单手指点眉心,便是一道晶莹光剑抽出,宛若水波璃光凝化。
又见那剑身之上,乱刻斜月三星,灼灼其辉。
......
再说沈武、欧弘一行人,前路不明,自然不敢放开速度,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才渐渐靠近那云层。
而这云层,显然也不是真的水汽所化。
“靠拢些,这些迷障雾气可以隔绝神识,压制五感......”
就听那妖猴暗自传音,提醒沈武。
沈武自然也知道好歹,见此情形,自然也有所戒备,寻机和那妖猴那骷髅靠近几分。
欧弘和韩实也不傻,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也暗自缓缓靠近。
云层也不知到底有多厚,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真的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只麻木的顺着那双树而上,唯有树枝上挂着的圆球越来越少,直至好久都没有出现。
便见上方,双树藤桠卷曲,缠绕着,包裹着一块丈许高的乌黑石碑,碑面光洁无字,就像嵌在树丛中的一面镜子,
妖猴和欧弘,几乎是同时开口。
“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