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迎风而立,衣袍猎猎作响。
天空之上,黑云已经彻底变得赤红一片,风卷云涌,真如血海一般,连空明之瞳都难以窥探其内情形。
收回目光,环视四方,肉眼所见,海面同样转为赤红,海天俱是一色,但若以灵目探查,那海天之交,分明隐隐显出一线。
果然如此,这些血藻虽然是无数个体,但汇聚成潮之后,明显已经形成了独特的意识,宛若一个整体。
之前,高风等人自天上突围,丁辰便发现,几乎是瞬间,血藻便有向上聚拢之势,如今覃朗三人入水,亦是如此,如此上下两分,倒反是在水天交接之处露出一丝破绽。
“覃小哥,对不住了,我也不是故意......”
丁辰默默叹息一句,面上浮现一丝愧疚,好吧,若覃朗不入水,那南宫姐妹怕是不会轻易入局!
不过,自己也不算完全是谋害三人,刚才,那海中的血藻密集程度确实稀薄了不少。即便此刻血藻又再度蜂拥掩来,可自己也舍出了四颗玄冥妖晶,若是这三人运气好,也未必不能脱身!
又是轻叹,勉强说服自己,下一刻,浑身气息陡然一变。
乌云收敛,金光入体,连护体灵光的撤了,全部法力复归丹田,金丹颤抖嗡鸣,青金二色真元澎湃激荡,全力催动那离合神光。
此时,四周天地之间,已经完全没了灵气补充,只能全靠本身真元。
赫然就见五道流光自储物镯中飞出,正是那五枚离合玉玦,玲珑蛇口之中,均已嵌入一口中阶灵石。
倒不是他舍不得用高阶灵石,实在担心这玉玦支撑不住过于强大的灵力灌注。
五色五灵,五行衍生,区区一重天的离合神光被催发到极致。
被这五色离合神光牵引,五枚玉玦灵光灼灼,疯狂运转,在丁辰四周极速飞旋,闪出一道绚丽光环。
如此强大的灵力波动,自然引得血藻越发躁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丁辰却是顾不了这些,丹田真元已经开始透支金丹。
五行之力往复相生,及至辛金才生,便开始转生壬水,癸水未及,复生甲木,周而复始,五行不呈五行,五色混杂,反显混沌,一股诡异的空间波动浮现,萦绕四周,如一个球形包裹,隐隐似要将其从这天地间剥离出去。
开始了!
丁辰心下紧张至极,他也是第一次正式动用这离合挪移之法,勉强瞅准方向,口中不自觉的轻喝一声。
“遁!”
似回应这一声,那离合神光所化光环猛然收缩,只听得“呜”一声轻响,包裹其全身的离合神光突然扭曲逆转。
几乎是刹那之间,就听得几乎是同时的五声脆响,正是那五枚中阶灵石直接崩碎。
丁辰只觉神魂都是一荡,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眼前一花,所见已然全然不同,之前明明还在里许之外的血藻红潮,眨眼间已在眼前。
虽然没有任何感应,但丁辰确信挪移已经成功,不过,也不出其所料,挪移的距离并不理想,直接就落入了血藻包围之中。
好在挪移方位没有出现大的偏差,四周血藻并不特别浓密,才不至于“落地成盒”。
丁辰心神一怔,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玄冥妖晶立刻祭出,便是一股诡异力量乍现,生生将那浓烈至极的妖气撑开丈许,四面八方的血藻皆是干瘪掉落。
“应该还能再撑一次!”
不敢迟疑片刻,飞快换好灵石,神念便再度勾动玉玦,离合神光直接激发。
眼看着那些落出玄冥妖晶影响范围的干瘪血藻,被那些血色妖气一滚,便重新生龙活虎,一身绒毛扭曲,在一阵混沌之中,丁辰已经消失。
待到下一刻,再度出现的丁辰,眼前仍是血红一片。
这血藻惊潮波及的范围还真不小!
丁辰心中暗骂一声,也估算不出自己已经挪移了多远,只看了看还勉强包裹全身的离合神光,已然黯淡失色,显然无法再次发动了。反手收了玉玦,体内金丹逆转,强行将剩余的离合神光收回体内,这才让空乏的丹田好受了几分。
一咬牙,直接取出一枚高阶灵石,小命要紧,也只能舍财保命了!
疯狂恢复法力的同时,另一只手中的玄冥妖晶异光在血藻妖潮的消磨下,也是飞速消耗。
知道不可久留,丁辰空明之瞳催到极致,双目灌注异彩,目力瞬息放开,全力透悉远方,片刻之后,终于发现一条算是出路的出路。
也罢,自己手中的玄冥妖晶还有大半盒,应该还能拼一拼!
丁辰心下发狠,勉强恢复的一丝法力注入乌云佩,弹指便将手中妖晶射出,轰然炸开一片。同时,又换了一颗妖晶,同样催动护身,这才驾驭那乌云,飞遁而走。
这血藻惊潮看似如水汽,却是粘滞异常,遁行其中,血藻鼓动妖气似钢刷一般刮在那妖晶异光之上,飞速消耗。
法宝法器都不敢动用,只敢时不时丢出几张符纸,勉强撼动前方过于浓厚的妖元,却也是威力大减,杯水车薪。
如此,短短十余里的距离,竟是足足飞遁了小半个时辰,眼见着盒中玄冥妖晶即将告罄,丁辰才险之又险的出了血潮。
遁出的那一瞬,便觉天光突然大亮,竟是有些晃眼!
还真是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丁辰气喘如牛,便是手握高阶灵石,体内真元仍是早已入不敷出。
只是那血藻妖潮还在身后翻滚,隐隐有扩张之势,他哪里敢有丝毫放松大意,连忙紧握手中灵石,一边飞遁,一边勉强调出鼓浪灵舟立足,又是将奔波儿灞等四尸一气放了出来。
自己大致是自泷漳泽西北方向而出,一路往北,总是没错的。
奔波儿灞掌舵还算稳当,丁辰当即丢出一把灵石,下了指令,急催赶路远离,才算是得了喘息之机,浑身瘫软在船舱之中,已是冷汗涔涔,调不动一丝真元,丹田之内都隐隐作痛。
茫茫血潮,海天同色,似蔓延了整个泷漳泽,连带四周海域的海妖水族都惊骇莫名,生怕被波及,纷纷逃离。
如此,倒是给了丁辰方便,不至于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
堪堪躺了小半日,丁辰才算缓过来几分。
此时,已然入夜。
丁辰浑身虚浮的爬起身,仍旧抓了灵石,全力催动上清长春功,恢复法力,目光却是遥遥回望。
那滚滚血潮自然早已看不分明,只隐隐可见天边一线阴暗。
抬望眼,明月当空,姣姣玉盘,光洁如洗,也不知覃朗那几人还有没有机会观观赏这月色。
“从今往后,老子再也不信任何宗门了!”
没头没尾的,丁辰咒骂了一句,伸手一抓,将那许久不用的玄气幡祭了出来,卷出一团黑雾,包裹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