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赫老怪说完,目光透着算计。
青檀只是略犹豫片刻,眼中浮现一丝决然,双臂轻抖,大袖中左手抬起,便见掌心一团乌青,却似无数丝线纠缠而成,又似水中顽石青苔长满。
赤赫老怪虽是元婴后期的大巫,自问在这黑泥沼山一时无敌,便是那青稗也要略逊一筹,但真到了此时,还是不敢大意,虚着眼,目光谨慎,不敢直视那东西。
青檀仿若没有看见对方的防备,左手轻托,右手便是虚掌轻拂。
便见那丝丝缕缕的青丝如有生命,开始倒缩,不过几个呼吸,青丝俱是不见,露出一只三脚双耳,满刻藤萝回纹的翠玉小炉,几乎便在同时,大帐之内,凭空浮现一股阴寒透骨的气息。
赤赫老怪下意识后退一步,又见那玉炉微微浮空,炉身悠悠左转,炉盖反是缓缓右转,发出沙哑的嘶嘶声,其内淡淡幽光半透不透,如有什么诡异魔力,不自觉的,赤赫双目瞳孔略略放大,已经完全落在那翠玉炉上。
“这便是三魂炉?”
赤赫老怪口中似嘟囔了一句。
青檀却道,“大长老何必明知故问,两部虽然分开多年,但赤巫部内应该还是保留了此物的记载吧,以大长老的眼光,岂会认不出来!”
三魂炉、七魄缸,还有他自己手中万灵血池,便是巫族三圣物,他如何认不得,只是一时太过激动而已。
赤赫老怪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那三魂炉吸引,青檀双目之中,映照出那翠玉炉的幽光,似有不舍,却道,“大长老,炉内魂火正旺,还请大长老一观!”
“不必!”
赤赫几乎立时一个激灵,惊呼一声,闪身急退,浑身血光已然涌动,竟是始终未曾放下防备。
却见那炉盖轻扭,径直翻开,其中青色火焰虽是一点,却似散发出一道不屈的意志。
“看来,大长老还是不信任在下呀!”
青檀开口,话语中明显带着的失望语气,挥手,将炉盖复又盖好。
赤赫老怪哪里会在乎这些,见并无什么异常,心下略松了一口气,他虽并未直接接触过,但却是知道,这三魂炉魂火之犀利,一旦沾染,便是炼神修士,除非元神已经养至纯阳,也是招架不住。
而若是此炉并非完全的攻击性法宝,无法大范围、远距离使用,靑巫部也不至于被赤巫部压制多年。
“大长老,七魄缸在下实在无法得手,但将三魂炉带来,这投名状也算是合格了吧!”
青檀淡淡开口,赤赫老怪目光闪了闪,含笑点头。
“呵呵,自然,自然!”
回话的同时,凌空伸手,便是一股浓烈的血色灵光涌现,转瞬化作一只大手,就要去接。
却见青檀手一缩,反将三魂炉收抱入怀。
“阁下这是何意,莫非是反悔了!”赤赫老怪当即面露一丝不悦。
青檀却道,“大长老不信任在下也就罢了,却为何要催动如此犀利的化血神光来接,难道不知此炉娇贵,正与血元之气相克吗?”
“那你待如何?”
赤赫老怪活了八百年,已是老奸巨猾之辈,无论知不知道,也都不可能亲手去接,语气冰冷,但还是收回血光。
青檀倒是一副并非要反复的意思,便又复将玉炉托出,法力微微注入,炉身青光反是收敛,其内魂火似已熄灭。
就在赤赫老怪戒备的目光注视下,三魂炉浮空而起,悠悠转动,缓缓向前飘动,及至两人之间,便又停下。
就听哗啦一声,大帐角落一张木凳自动滑了过来,三魂炉落下,正被木凳接住。
尘埃落定,看不出丝毫不妥。
“大长老这次放心了吧!”青檀淡淡开口,说话的同时,还很是知趣儿的退后几步,以示诚意。
赤赫老怪表情略变,试探着迈步上前。
至三步之内,确定那魂火已经熄灭,心才算彻底放下来,双手伸手去捧,只是掌心仍然泛着淡淡的血影。
这次,青檀没有再阻止,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阿弥陀佛!”
便在此时,突然一声佛号响起,其声悠远,却似丧钟沉闷。
赤赫老怪的手已靠近炉身三寸,当即便是一僵。而就在这一刹那,青檀眼中杀机乍现,气息陡然而起,似有劲风激荡。
与此同时,那三魂玉炉突然青光爆闪。
赤赫老怪也非易与之辈,反应极快, 身影一个扭曲,竟已然只剩下一道残影在原地,两丈之外,赤赫老怪已经挪移闪现。
却不及站定,再次反应,却见青檀双手之中,各现一条蛇影,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同时浑青袍之内烈风似刃开锋,嘶啦一声,四碎纷飞,就见赤条条毫无遮挡,赤青二色符纹满身,盘绕爬满无数细蛇游走。
“巫咸祷双蛇,怎么可能?”
赤赫老怪惊惧开口,青檀却同样挪移而动,闪现三魂炉前。
玉炉当即腾空,炉中魂火宛若实质,青光瞬息充斥整个大帐,赤赫老怪浑身血光刚现,竟是直接被压制。
堂堂后期元婴之力,反被初期青光消磨,赤赫老怪一口气提不上来,便觉识海之中,神魂如被三根狼牙棒一同乱搅。
哇一声,血水与胆汁混合喷出,腥臭无比。
青檀一击得手,眼中狠意不绝,双手作双峰贯耳,赤青双蛇顺势钻入三魂炉中,炉火腾然熊熊,不过拳头大小的炉身,直接喷出头颅大的火球。
青色火球倒旋一闪,凭空不见,再现已在赤赫老怪面前。
赤赫老怪神魂受制,一身血气真元竟是动不得分毫,双目充血,却是四目相对,就见那火球之中,一张狰狞鬼脸与那青檀有五六分相似,目若淬毒,与此同时,鬼脸直接张口,似有一股吸力,要将赤赫神魂生生吸入生啖。
“阿弥陀佛!”
又是那佛号似惊雷炸响,赫然就见大帐后侧,金红光华闪现,生生透过那妖兽灵皮缝制的大帐,如大日落辉。
两人俱是一惊,不过却是一慌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