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曲
唐·王昌龄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自古以来,草原游牧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的征战,已经绵延上千年,这从来都不是民族之间的矛盾,这是两种文明之间的争斗。
同时,两种文明也通过战争不断融合,游牧民族南侵和农耕民族北伐的战争使得两个世界在血与火中不断融合。
在大夏国北部边疆的朔方郡,义县北面的群山中,有一个美丽的村庄。
这个村庄里的村民都是边境的边民,后来因为不堪草原马贼的骚扰,集体搬迁到了现在这个,背靠险峻的山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地方,建设起了一个新的村子,取名青木村。
村民们居住于此已经有好几代了,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忘记他们是被草原人赶到这里来的。
他们依托村子两边的陡峭的山崖建起了厚厚的寨墙,在山上还建起了高高的烽火台,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高台上执勤放哨!
他们向往平静而安详的生活,但是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痛不欲生的悲惨夜晚还是不请自来了。
月满如轮,秋风萧瑟,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结束了欢庆的人们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突然,青木村的宁静被一阵大地的颤抖破坏,村里狗不停的狂吠,一群探路的北狄斥候骑兵从黑夜中窜了出来。
他们趁着夜色,企图偷袭这个边疆的小村庄。寨墙上警戒的民兵发现了远处奔来的骑兵,一边迅速点燃烽火,一边敲响警锣,吹起警哨。
报警的狼烟直冲云霄,凄厉的警哨声划破了长夜。
村民们从梦中惊醒,所有的青壮们都迅速拿起武器,冲出家门,依托寨墙准备进行抵抗。
村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则在后方,为寨墙上的村民们搬运箭矢和石块。
每当北狄骑兵冲到寨墙下时,这些箭和石头就会砸向他们,迫使他们退去。
战斗异常激烈,北狄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于骑射的好手。
他们像草原的狼一样嗷嗷的叫着,在离寨墙五六十步的地方弯弓搭箭,借助惯性,一支支锋利的利箭划出狠毒的抛物线越过寨墙,射向身无片甲的村民。
老人和母亲就是不惜用他们单薄的身体,也要护住被惊吓乱跑的孩子们。
鲜红的献血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大地。他们不甘地怒吼:“不要管我们!杀敌啊!”
年仅五岁的李辰躲在寨墙下的藏兵洞里,目睹着这一切。村里的呐喊充斥着他的耳膜,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
他紧握着小拳头,他的眼中没有惧怕!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他的父亲李沐,曾经在朔方军中服役,做过百夫长,作为村里唯一曾经的军官,他被村民推选为村长。
作为村里的领导者,李沐利用自己的经验指挥着村民们进行有序的抵抗。
当李沐发现寨门即将破裂时,知道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
李沐立刻指挥着让老人妇女和孩子向村后的山里撤退,跑的越远越好。
所有活着的青壮按照平时的训练队形被集中起来。
在李沐的指挥下,村民们严阵以待。
手持简陋盾牌,只有短武器如砍柴刀、镰刀的村民站在在队伍的最前列。
有长枪、柴叉、割草镰刀等长柄武器的人被放在第二排。
长枪和柴叉从前排的身侧斜着向上杵在地上,用以阻滞敌人骑兵的冲锋。
割草镰刀从人们的身侧向下伸出准备去勾割敌人的马腿。
最后把会使用弓箭的猎户安排在寨墙上,张弓搭箭对着寨门的方向。
李沐自己右手提着一把环首长刀,左手挽着一面蒙皮木盾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间,眼睛紧紧盯着即将破碎的寨门。
看到大门渐渐碎裂,有的村民已经开始手脚发抖,李沐大吼道:“老少爷们!到这时候了,怕也没用了!我们不能怕!我们的老婆孩子在我们的后面!我们多顶一刻,他们就会安全一分!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老弱妇孺落在这群畜生的手里!成为他们的奴隶,成为他们的玩物!我们能让这一切发生吗?能吗?”
村民们大声吼道:“不能!”
李沐再次大吼道:“杀敌!杀!”
村民们嘶吼着回应:“杀!杀!杀!”
虽然他们的腿因为紧张还在颤抖,但是他们却把手里的武器攥得紧紧的。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必须坚持在这里,让村里的妇孺能逃进山里,尽量的逃得远一点。
北狄斥候骑兵的攻击越来越猛,骑兵用他们携带的流星锤、狼牙棒狠狠地砸向寨门。
寨门在他们的冲击下渐渐裂开,终于在咵喳喳的碎裂声中倒了下去。那些北狄骑兵催马冲进了青木村。
当北狄骑兵冲破寨门的一刻,村民们在李沐的带领下冲向破碎的寨门。
面对着数倍于他的敌人。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他们的腿也不再颤抖,他们的目光中只有坚定和决绝。
他们挥舞着武器,尽力的将每一次挥击都落在敌人的身上。
最初冲进寨子的斥候骑兵被打倒了,愤怒的村民们的阵型前推到了寨门前,只想将他们全部杀死。
就在村民们奋勇杀敌,后面几个骑兵即将支撑不住被赶出寨门的时候,又有一支几百人的草原北狄部队赶到了。
原来,先前的骑兵只是先锋,青木村烽火台的报警,引来了更多的敌军。
冲进村子的北狄骑兵越来越多。村民们虽然奋勇抵抗,但力量悬殊,死伤惨重。
渐渐的村民们从两列横队被打成了一个圆阵,被敌人重重包围。他们的身上基本上都有多处受伤,但他们依然在坚持着战斗。
在一次骑兵猛烈的冲锋中,一个平时性情温厚,连一只鸡都不愿意杀的铁匠王石,将手中的铁锤扔出,狠狠地砸在一个北狄骑兵头领的前胸。
随后高高地跃出战阵,将一名被柴叉顶住的北狄骑兵拽下马来,死死的用牙咬断了他的喉咙。但同时也被另一名北狄骑兵的弯刀刺穿了胸膛。
王石铁匠倒在了血泊中,他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对家园的深深眷恋,对北狄熊熊的怒火!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喊:“杀!杀呀!”双手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王铁匠只是众多筋疲力尽时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村民中的一个。
他们的牺牲不仅没有让村民们的斗志磨灭,反而更加昂扬!他们的武器不断地挥出!挥出!刺出!刺出!
村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村民们的勇气和决心虽依然坚定,但在北狄骑兵的铁蹄下逐渐显得力不从心。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的抵抗似乎即将崩溃。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伴随着如滔天巨浪般的琴音如虹而至!
他的到来如同破晓的曙光,只见一袭青色长袍,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长长的白发随风飘扬,如同银色瀑布般在风中舞动,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而深邃的光芒,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奥秘。
他手持一把古老的七弦琴,这把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琴身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他的手指飞速地拂过琴弦,每一个迸出音符都充满了力量,琴音化成实质化的波纹,在空中荡漾开来,形成了一道道看不见的音波利刃。
随着他的琴音,战场上的气流开始旋转,形成了一股股的旋风,让北狄骑兵的冲锋难以为继,保护着村民们免受伤害。
他的琴音时而高亢激昂,如同千军万马奔腾,时而低沉悲壮,如同山河破碎的哀鸣。
这不仅仅是音乐,这是一种力量,一种能够撼动天地的力量。
北狄骑兵在他的琴音下开始思想混乱,视线模糊。
他们的战马因恐惧而失控,骑兵们的攻击节奏被打乱,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势。
在他的琴音指引下,村民们仿佛被赋予了新的力量,他们重新站起,与北狄骑兵展开了更为激烈的战斗。
琴师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在战场上穿梭,他的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北狄骑兵的倒下。
他的琴音成为了战场上的主宰,他的琴弦每一次颤动都带走了敌人的生命。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位从天而降的战神,他的琴似乎化成了变化多端的武器平台。
他奏出的音律时而像利箭,刺穿敌人的心脏!时而化为刀光,切开敌人的喉咙!时而变成重锤,砸扁敌人的头颅!他的每一下弹奏都是对敌人的致命打击。
北狄骑兵哪里见到过如此无法抵御的敌人,他们原来凶狠的目光变得散漫无光,他们原本残暴的意志变的软弱涣散。
就在北狄骑兵阵型散乱,即将崩溃的时候,村外远处一位脸上涂着奇异的图腾,身着兽皮和羽毛装饰的萨满法师,皮鞭抽着马,飞一般赶到了。
他右手持着雕刻精细的鼓槌,敲击着左手拿着的蛮鼓。腰间挂着铜铃随着他的舞动而发出诡异的响声。
萨满法师,他们是北狄的精神领袖。草原上传说他们可以通过咒语与天地之间元素的沟通,能够召唤出强大的力量。
当琴师的琴音成为战场上的主导时,萨满法师在很远处感受到了天地元气的波动,他知道他们的军队遇到了极大的威胁。
他拼了命的从几十里地外赶了过来。他看到自己的骑兵居然被一群村夫用农具围殴。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抱着琴在乱军丛中闲庭信步,不断输出杀戮的琴师。
他不能容忍在他们眼中软弱的农夫竟然掌握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居然可以让伟大“苍狼之子”的骑兵遭受农夫的屠戮,他愤怒了。
他作为草原上长生天的使者,不能理解怎么一张看起来一拳就能砸得粉碎的琴,怎么就会拥有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必须阻止!
他开始吟唱着古老的咒语,鼓声与琴师的琴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决。
萨满法师的周围空气开始扭曲,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凝聚,他挥动鼓槌,释放出一道道闪电和风暴,直指琴师。
琴师的眼神坚定,他的琴音变得更加激昂,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力量,与萨满法师的法术相撞,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这场对决如同天与地的碰撞,琴音与咒语的交锋,让整个战场都为之颤抖。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战斗,萨满巫师渐渐落入了下风。
那萨满巫师眼见不敌,咬破舌尖向自己的鼓槌吐出一道血剑,他要拼命了。
他想通过血祭术发出他最强的一击。只见那个鼓槌似慢实快、似轻实重的敲在他的鼓上。“砰”的一声巨响,一道闪亮的绿光闪现,那鼓立时碎裂成数片光锥刺向琴师。
而琴师的腰间忽然闪出一道光韵,在光锥近身的时候护住了全身。
琴师猛地一拨琴弦,发出一道月牙状的气流直逼萨满巫师,只听一声惨叫,最终那道强烈的音波击中了萨满法师,将其洞穿,身死当场。
但就在他们二人对决时,失去掩护和支援的村民,在恢复过来的北狄骑兵攻击下死伤惨重。
尽管琴师及时赶去支援,将冲进村里剩余的北狄骑兵全部击杀,但还是有许多村民已经被杀害了。
北狄大部队看到他们心中神一般存在的萨满巫师,被这位琴师击杀后,这位琴师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是不可战胜的修罗恶鬼,锁魂恶魔!
不知是谁发一声喊,队伍顿时土崩瓦解,掉头就跑,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敌人败了!
但此刻,村里参战的村民十不存一,活下来的人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纷纷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战斗结束了,天也渐渐亮了起来。琴师站在废墟之中,他的琴音渐渐平息。
李沐带着所有活下来的村民,扔掉了手中沾满北狄污血兵刃,拖着疲惫的身躯蹒跚的来到琴师面前噗通通地跪倒一地,以头抢地道:“感谢先生大恩大德!请受我全村一拜!”
那琴师嘴角慢慢溢出一丝鲜血,双眼紧闭、仰面而倒。
在与萨满巫师的斗法中,他受了不轻的伤势。现在看敌人退去,终于支撑不住了。
(第一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