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李辰早早地起床,心中充满了憧憬。闻先生已经在院子里等他,手抚古琴,似乎在应和着晨风的旋律。
“辰儿,修炼之道,首在心静。”闻先生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和古琴的声音一样平和,“今日,我们先从呼吸开始。”
李辰跟着闻先生的琴声的引导,心里默背着口诀,慢慢闭上了眼睛,尝试着放慢呼吸,感受着空气在身周的流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外界的喧嚣慢慢远去,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闻先生的琴声。
闻先生又惊了。心里说:“第一次修炼便能入定!这次真真是捡到宝了。”
一曲结束闻先生发现李辰依然沉浸在入定之中,于是把心神完全笼罩在李辰的身上,双手一起,继续弹奏。
直到看见李辰的眼皮不断跳动,知道李辰快醒了,才慢慢的从演奏中退了出来。这时闻先生自己已是满头大汗了。
余音袅袅,看李辰慢慢收了功法。闻先生手双抚琴止音,依依不舍的把琴递给李辰:“这把琴是我的师父传给我的,跟了我太久了,走过了许多许多的路,演奏过许多许多的曲子,现在既然你拜我为师,此琴也能使你入定,与你有缘,这把琴就赠与你吧。”
李辰接过琴,他的手轻轻触摸着琴弦,一种奇妙的共鸣在脑海里回响。李辰感觉到自己能听见风的呼吸和琴弦里的律动。
不说这边闻先生和李辰在这边修炼。那边李沐已经召集村里的几个村老,将闻先生打算在村里久居,并且开办村塾一事给大家说了一番,征求大家的意见。
几个老人一听说有先生愿意留在村里给孩子们教书,兴奋不已。要知道就连周边几个大村都没有村塾。
在当时的大夏朝,中个诸生(类比秀才)就可以免除自家一百亩口分田田赋。
口分田就是官府根据每家所缴口赋(人头税)以后分的官田。需要缴什一税,只可以耕种,不能买卖的田,
那在县里都算名人了。普通人见面都要称一声“诸生老爷”,可想而知当时的百姓对读书人的敬仰和羡慕。
村里如果能有一间村塾,能教娃娃们念书,那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啊,哪怕十年能出一个诸生,那都是家里祖坟冒青烟啦。
大家急急忙忙来找闻先生,商议确定开村塾的事。
一开始闻先生说什么也不肯收束脩,只要求管吃住便可。而村里人说什么也不答应,最后闻先生勉强答应一年收十贯钱作为束脩才算作罢。
就这样村里的老人们还不住的嘀咕说亏了良心,亏待了闻先生。
因为要给闻先生办理入籍,李沐带着闻先生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去河间乡里办了户贴(类比户口本)。
办户贴的时候才知道闻先生居然还是郡国生(类比举人)功名。这下子可热闹了,要知道义县全县数万人,有郡国生以上功名的也不过十数人,而且基本上都有官职。
县里的县学督学也不过是个郡国生,他这个乡的乡学不过是一个诸生在执掌。
一个郡国生老爷跑到一个数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开村塾,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乡长表示此事重大,还需禀报县令大老爷得知。不得已,闻先生和李沐又和乡长坐了邮车赶到县里见县令。
义县的县令姓姬,名姬桓,是世家大族南阳姬家的人。当姬县令听说有郡国生要在治下一个小村子里开村塾,也是惋惜不已。
姬大人私下里极力邀闻先生留在县里的县学教书,闻先生直言道:“老朽本是闲散之人,喜的就是山野风景,游历到青木村,心有所感,甚是相宜,所以才打算逗留一段时日。闲暇无事,便想开个村塾留下些圣人教化,实在无意在城里生活。如果不允,那只能继续游历了。”
姬县令无奈只得应允。不过感于闻先生之举,特地叫来县里的督学,批条子从县里办学经费中拿出伍佰贯铜钱,作为村塾头两年的费用。
乡长拿着条子的手都在抖。要知道此时物价,一亩水浇地的永业田的卖价不过十贯钱,普通的水浇地不过两三贯。
一斛小米不过五十个铜钱,一斛白面不过八十个铜钱。
一个五口殷实之家,一月共需一斛面、两斛米。一年的米面钱也不过两贯钱上下。
这伍佰贯可是相当于一个百户大村两年多的米面钱啊,堪称一笔巨款。
大夏立朝不过一百二十余年,正在欣欣向荣。对于教育的重视也是历朝之最。
毕竟闻先生的郡国生身份在那里摆着,县里督学只得捏着鼻子,提请县令批准把青木村的村塾升格为乡学,把已有一位诸生执教的乡学改为青木村乡学的分校。
一切手续办妥,青木乡塾入了学籍,算是县里正式承认青木乡塾入了体制,还给闻先生挂了一个副督学的职衔,年禄米100石。
闻先生作为乡学的山长,他的束脩就是官家发放了,算是给青木村减了负担。
县里在青木村范围内划出两亩地作为乡学校址,划拨一百亩官地作为乡学的永业田校产,一应产出归乡学支用。
乡长拿出经费里的五贯钱给李沐作为建筑乡学的工费,又拿出一百贯给闻先生作为前期费用。
因为乡学进了体制,学生进去学习的书本、服装、餐食都是由公费采买。
最后县令问李沐:“不知多久能将乡学盖好?”李沐沉吟了一下:“保证在十五日内完工。”姬大老爷于是翻了翻大夏历,“那就二十日后,本县、督学和乡长前来验收、开学。”
两人回到村里把消息给大家一说,村里欢腾一片,几个村老热泪盈眶,众人纷纷感叹闻先生的功德无量。于是李沐开始紧锣密鼓地组织大家构建乡学。
村子靠近大山密林,木料石头啥的建筑材料是不缺的。一经宣传,大家都来帮忙。
短短十三天的时间,在村边的晒场旁边就修建起了一座面南背北、占地两亩、三进三出的大院。
一进院门就是两间可以分别容纳三十个孩子读书的大厅堂。二进院子的八间给学童的宿舍。第三进院子就是给先生修的三间茅屋。
学校虽然是茅屋,可是屋顶是两尺厚的茅草,上面铺了一层河泥。墙是用山石搭建,胶泥勾缝,厚有一尺的厚墙。因为是北方,每间房都修了取暖用的火墙。
三进后院中村民又开了一分的菜地,开春了村里人可以帮忙给先生种种菜、养养鸡鸭。
青木村建乡学的事情很快传开,周边几个村子的村长听闻之后,纷纷带着礼物拜访李沐和闻先生,希望能够把自己村里黄口小儿送来读书。作为乡学,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约定的良辰吉日到了,姬大老爷带着督学前来验收乡学。看到青木村的景致后赞叹不已。
姬县令坦言:“此地山清水秀,甚好!若不是离县城太远,本官都想常来此地了。”
验收完成,县令让乡长把剩余的办学资金都交给了李沐,让村里保管,并告知闻先生过几日去县里把加急刊印的经书取回来。然后县令净手、更换官服、焚香祷告天地,礼罢,高喝一声:“开学!”
……
闻先生要去县里把印好的课本经文取回来,李沐也需要去县里联系运送税粮的车队,于是闻先生和李沐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就一起出门去县里了。
闻先生和李沐一队人出发后的第二日晚间,夜深人静,月牙在云中忽隐忽现。
正是三更时分,突然一阵更夫响锣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响马来……啊……”更夫的报警声还未结束便没了声息。
就听外面一阵杂乱的人喊马嘶,一声大喝传来:“村里的人听好了!我们听说村里新修了乡学,官府给了一大笔钱,我们今天只求财不想伤人性命,那更夫看到我等颜面,不得已杀了,你们老实屋里待着,你们家里那仨瓜俩枣的大爷们看不上,要是不识相出来照了面儿,这更夫就是下场!”
李辰因为家中无人,被安顿在邻居陈大伯家。被这一阵喊声惊醒,就想打开窗户看,被大伯死死按住不得动弹,陈大伯悄悄道:“别露头,别出去!只要强人的脸没被人看见,强人一般不会杀人。”
就听到隔壁自家院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就是房门被打破的声音“老大,家里没人。”
“给我搜”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传来。
“老大,没有。只有几张没熟好的皮子,坛子里发现几十文钱,没其他值钱的。”
“不可能,一村之长不可能只有这点家当,那狗乡长把钱给他的时候我亲眼看见,那么一大堆好几百贯钱不是小数目,仔细搜”
“大哥,烽火台没有来得及控制住,被点燃了。”
“一群废物,乡里的乡勇看见烽火赶过来最快也要大概两个时辰!快点儿的仔细搜!”
此时就听一个人大喊:“老大,找到了,在炕洞里!”
听到此处,李辰再也按捺不住,那钱可是父亲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让他看好的,而且这是乡学的钱,不能有失啊。
李辰身子猛地一拧,脱开了陈大伯的按压,一转身狸猫一般从后窗户钻了出去。
他悄悄趴屋顶一看,自家院子里站了七八个手持刀棍的人,为首一人正指使几个人,把搜出来的铜钱一挂一挂的往仅有的一匹马背的兜子里装。
李辰紧咬着嘴唇死死盯着,脑子里盘算着怎么能把钱保住。
忽然就听哗啦啦一阵乱响,有几贯拴铜钱的绳子断了,铜钱稀里哗啦的滚落一地。
众人一阵混乱,赶紧七手八脚的捡钱。挽着马缰绳的歹人也松了手弯腰捡钱。
“机会!”李辰捡起脚边的一小块碎瓦就向那匹马扔过去。
李辰那天意外入境后经脉开窍,手劲大了不少,两臂差不多也有七八十斤的力气。目力也比一般人强得多,暗夜里视物如同白昼,加上从小李沐教了他扔石子的手法,十余步之内可说是弹无虚发。
那小小的一小块碎瓦不偏不倚正好击在马头上。顿时马就惊了,一声长嘶,猛地向村外跑去。
众歹徒一楞,那贼首毕竟反应快些,指着众歹徒道:“马怎么惊了?你们五个快去追马。一定要把马追回来,在村口汇合!你俩!跟我把这些钱装在褡裢里面带走,要快!”
这三个人弯着腰捡钱,一人弯腰捡到了李辰所站的房下。李辰一看又是机会,捡起屋顶压茅草的一块石头,瞅准此人的后脑就砸了下去,砰的一声闷响,那人坑都没吭就倒在了屋檐下的阴影里。
紧接着又捡起一块石头,俯下腰盯着下面。那贼首捡着钱忽然觉得有什么声音不对,转过身一看少了一人,大喊道“老三人呢?”
另一人听到直起腰来说“我去看看!”一转身背对着李辰的时候,第二块石头也被扔了出去,“砰”的应声倒地。李辰翻身跳到了屋后准备换个地方。
这时那贼首看见屋顶有人影一闪跳到了屋后,大吼一声“别跑,老子宰了你!”抽出刀快步向李辰所躲藏的屋角逼了过来。
李辰一看不好,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乡亲们快出来帮忙啊,就剩一个人了。”
那贼首这才发觉是个小孩子,气的哇哇直叫,拔腿就追,怎奈李辰仗着眼力好,地形又熟。漆黑的夜里,贼首跌跌撞撞就是追之不上。
村里的众人听说只剩一个人了,胆气一壮,纷纷手持农具从家里冲了出来。
那贼首一看大事不好,只道事不可为,转身就想向村外跑。可是四周都是人了,大家手持火把,把村里照的白昼一般,很快就将那贼首围在村中的空地上。
要知道青木村村民大多经过战乱,还有一部分村民还是团练,加上人多势众,根本不惧单身一个的贼首。不由分说就用木叉铁锨等农具将贼首困住逼在了空地中间。
那贼首挥刀还想顽抗,李辰再次一石飞出,击中后心,贼首扑地而倒。众人一拥而上,木叉铁锨七上八下,就把贼首打得七荤八素,束手就擒。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那匹惊出去的马又跑了回来,后面还追着几个跑的气喘吁吁的贼人。
众人一看只有这几个毛贼,发一声喊就冲了过去,那五个贼人一看村民势众,掉头就跑,很快隐入黑暗之中。见众人还要再追,陈大伯喊道“大家不要追了,我们把村子护住,等乡勇来。”
村民们听言转身回来,把贼首和倒在地上的另两个被打晕的小贼绑得结结实实,捆在树上。
又把马背上的马兜卸下来,把散落在地上的铜钱还有三个贼人身上褡裢里的铜钱都放在马兜中,锁在祠堂里找人看住。
按照平时团练的样子,村民留几个人看住三个贼人,其他的分作几队在村边巡逻警戒生怕贼人去而复返。
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见远处一溜火把光点闪烁,是乡长带着乡勇赶了过来。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等乡长带着乡勇进了村,了解了前因后果。看着立了大功的李辰,不禁赞到:“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勇气,实在可嘉,我得连夜把这几个歹徒押去县里。禀明县尊老爷细细审问,一定要抓住其余贼人。呵呵呵,这次你们立功了,活捉三个贼人,我大夏以武立国,斩首论功,俘虏加倍,这次你们活捉三人,定有嘉奖。”
………………
(第三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