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一行回到馆驿,重新包了一个大院子,把一群奴仆安排好。让馆驿提供了些粮米蔬菜,院子中自有厨房柴草,就让他们自己安排饭食。然后安排等吃完饭了,李辰再来找他们。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辰不禁揉着自己的眉头发愁,前面就是怕带着一大群的护卫麻烦,所以遣送回家。这下又被送了一大群,真是头疼啊!
听得有人敲门,神识一扫,发现是李敢,便让了进来。李敢一进来就问:“哥,那群人你可想好怎么处理了?”
李辰说道:“等会儿,我要先跟他们聊聊,再决定吧。说实话,我现在还是不大习惯掌握着一大群人的命运。”
李敢笑道:“哥,你要习惯,虽然大夏律已经禁止奴隶买卖。可是现在很多贵族家里还有大量的私奴,还有每次出战都会抓获很多战俘,一般也会成为奴隶。所以这个数量还是很大的。朝廷也好,官府也好,都是睁一个眼闭一个眼。就是我们侯府,也有许多私奴,不然我们家那么多田让谁种啊!”
李敢想了想又说:“对了,哥,你现在也是贵族,按照你的等级,也会有差不多几百亩地,总不可能你自己去种吧!所以那些奴隶的用处大着呢。其实奴隶挺好的,他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让他干啥他都必须要去,他结了婚生了孩子也是你的奴隶。都能替你干活,不好吗?你就是把他们放了,他们也没有户籍,还是黑户,依然算是野人,一旦被人知道,还是会被别的人抓走当奴隶。所以你就是打算把他们放了,他们也不敢走。因为他们身上都有记号。像今天郡守家送你的那些奴隶,是毁掉了记号才送给你的,到时候你就必须用你的族徽再给他们燙上印记,否则他们出去就是个死。所以我今天才让你不要犹豫,先要下来。不然他们真的可能会白白死掉。”
听李敢哇啦哇啦说了这么一大堆,李辰真的懵了,他从小生活在青木村,从来都不知道除了像他们这样的自由民以外,还有一种人叫奴隶。站在他的立场上,很难想象自己的生死被别人掌握的感觉。于是说:“我去看看他们!你别跟来!”
李敢后面追了一句:“你别干傻事啊!”
李辰一进到那个院子,所有的人,无论在干什么的,都跪了下来齐声喊道:“见过主人!”
李辰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问道:“你们谁是头儿?”
这时战兵中跪着走出一个汉子:“小的就是。”
李辰道:“大家都起来吧,该干啥干啥,你跟我来!”
带着这个奴隶,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以后,看见那汉子还在那里站着,就说:“你也坐啊!”
那汉子赶忙低头说:“主人当面,不敢坐!”
李辰说道:“让你坐你就坐,啰嗦什么。”
那汉子一看李辰真的生气了,于是侧着身子跪坐在李辰前面。
李辰仔细看了看这条大汉,皮肤黝黑,脖子很粗,四肢粗壮,两只手骨节突出,一看就是那种很能打的那种。于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低头回答:“我原来叫桑二十五,现在我跟了主人,还要请主人重新赐个名号。主人还要给我们其他的人也赐个名号。”
李辰愣了一下,决定先不在这方面纠缠,接着问:“你们不是这边的人吧!这边人说话我都听不懂,你们说的却是雅言。可是却有一点奇怪的口音。”
那汉子回答道:“我们原来是岘山的啸山部落的。因为被长沙王的军队击败俘虏后,有人给我们教雅言,所以才会说。”
李辰心下一动,问道:“也就是说你们原来都是一个部落的?那今天和你一起来的,和你一起被俘的还有多少人?”
那汉子答道:“今天来的战兵都是,男家奴有七个是,女家奴都不是。我们寨子的人大部分都死了,剩下来的都在郡守府,总共六十五个人。”回答到这里,大汉的眼睛闪了一下接着说道:“主人如果愿意,可以只用一斤金子或者十匹丝帛就可以把我们剩下的人都换过来。让我们能团聚,我们将死心塌地,为主人效死!”
李辰的神识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条大汉的那一丝情绪上的波动。心里有点数了。于是道:“你回去吧,你就用你部落里的名字吧,你原来叫什么?”
那汉子泪满眼眶道:“小的原名巴尔思啸山。”
李辰奇道“巴尔思啸山??”
巴尔思啸山说:“我们岘人没有姓,巴尔思是我的名字,是老虎的意思,啸山是我们部落的名字。我们名字是自己的名字加上部落的名字。我们部落的头人的名字是尊称加上名字加上寨名。如果主人听到谁的名字叫老什么什么的,那就是说他是寨子里的头人。”
李辰说:“我明白了,你回去吧,给大家说,我允许你们使用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事再说吧。”
巴尔思以头抢地道:“感谢主人!感谢主人!巴尔思啸山以后就是您最忠实仆人。小人告退!”
等巴尔思走了,李辰暗笑道:“还蛮巧的,岘人,岘蛊。都让我碰到了。嗯,有趣。我有主意了。先睡觉,明天再说!”
次日一早,李辰又带着李敢驾车去了郡守府。郡守不知何时出去了,桑夫人一听说是李辰来了,赶紧将李辰迎入客厅,李辰说道:“小公子不知今日如何?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
桑夫人对着李辰,右手轻压左手欠了欠身谢道:“还劳公子挂念,昨晚上一点东西都没吃,只是喝了点水,今天早上精神好了很多,吃了一小盏按你说的当归羊肉羹。这次真是吓死我了。昨天惊魂未定的也没有问你,我家孩儿手指里怎么会有个小虫?”
李辰没法告诉她是被人下了蛊,只能说:“可能是家里有小虫吧,不小心被咬到了。以后房子要经常把衣服被褥拿去晒晒。打扫一下。”
桑夫人说道:“啊,原来如此,我就说那些家奴偷懒了,不晒被褥。以后我会留意的,碰到晴天就摊出去晒晒。”
李辰咳嗽了一下,说道:“夫人,昨天您送了我一些奴隶,其中那些岘人战兵和家仆很是能干,把我馆驿收拾的干干净净,战马也伺候的很好,我很喜欢。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跟您打个商量,您可能也知道,朝廷给我升了爵,还赏了很多地。可是我们朔方那边人口稀少,找不到足够的人侍弄田地。所以想多换些回去,不知您这里还有多少?方便的话,我想都换回去。就不知您意下如何,如何换法?”
桑夫人一听很奇怪的道:“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些岘人奴隶除了战兵能打一些算是有些用处,那些瘦弱的只能当家奴的,笨手笨脚,还经常偷懒,挨了不少鞭子还是改不了,把他们从长沙军那里换回来都后悔死了。我正想把他们发散出去,你想要就送你好了,不值什么的。你稍等一下啊!”说罢拍一下掌。
管家走了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桑夫人吩咐道:“你去让那些岘人奴隶都在门外等着,从现在起,他们就都是李公子的人了,过一会儿就跟着李公子回去吧。他们算是碰到好人了。”
老管家闻言看了李辰一眼,桑夫人催道:“快去,愣着做什么?这些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老管家低头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李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多少给您一些补偿吧。”
桑夫人佯怒道:“这算什么,你救了我孩儿的性命,就是一千一万个奴隶的命也不值的。那这样,你再给我看看我家孩儿,是不是完全没事了。”
李辰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正好我也想看看小公子。”
从郡守府出来,背后又是浩浩荡荡的一队人,男男女女的都有。回到馆驿,把他们送进大院里,便把巴尔思叫了过来,问他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些人?”
巴尔思赶紧眼睛扫了一圈,中间略略停顿了一下继续扫过去,大喜过望,连忙跪在地上说:“是的主人是的主人,就是他们,一个都不少,都在这里了。”
李辰笑道:“那好,我可是把人都给你弄回来了,你去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这里拥挤了些,把男人女人小孩分开安排,不要混住。”巴尔思应了一声退着走了出去,一会儿便带着新来的奴隶回到后院去了。李辰感官敏锐,隐隐听到后院传来的压低声音的欢呼。
到了晚上,李辰去后院住孩子的屋里,用手一指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说道:“你跟我来!”
带着孩子回到自己屋里,然后让谭燕去把巴尔思喊过来。
巴尔思低头进到房间,叫了声:“主人!”
李辰笑道:“巴尔思,你来看看,这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巴尔思一看,就浑身一颤,然后低头强笑道:“他呀,他是个孤儿,我们战败时,他父母都死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了。名字,哎呀,名字叫什么还真记不得了。那时候他还小,谁记得呢。”
李辰右手轻轻拍着桌案,停了下来说道:“那既然这样,长的又这么瘦弱,看来也干不了什么,我不能养闲人啊!”看了一眼谭燕,“谭燕,明天出去问问,谁家需要小孩奴隶的,随便换点啥就把他换掉吧。”
这时候巴尔思明显慌了,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头上汗珠子直冒,不住地磕头。李辰看在眼里,心中暗笑。然后说:“他是不是该叫老什么啸山啊?”
巴尔思当时就傻了:“您怎么知道?就是郡守府也没人知道啊!”
李辰就乐了:“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就回答我好了!我要听实话。”
巴尔思大汗淋漓,最后一头磕在地上:“主人,我、我、我说了,您不要把他换出去,不然我百死莫赎啊!”
李辰说道:“你说吧,怎么处罚你们,我还没想好。”
巴尔思说道:“他叫阿斯兰啸山,是我们寨子里寨老唯一的儿子,我们的寨老夫妻在抵抗长沙王大军的时候都战死了,我们就是为了保护他才选择了投降。”
李辰问道:“我想把你们都放了,让你们恢复自由,怎么样”
巴尔思眼睛一亮,停了一下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主人,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们的寨子早就被夷平了。那里现在驻扎着长沙王的军队。听说是因为我们寨子附近有矿,所以才引起了长沙王军的注意。再说您要是放了我们,我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重新抓回来。”
李辰往后一坐:“这样啊,那回不去了。那么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巴尔思毫不犹豫的说:“您是我们遇到的最仁慈的主人,也是唯一把我们当人的主人。我们发誓终身都是您的奴仆,只求能让阿斯兰活下来,能长大,娶妻生子。”
李辰想了想说:“那就先这样吧。你们呢先去休息。我得想想怎么安顿你们。”心里想着:“晚上说不定有客人呢,还是一个厉害的客人呢。”
(第三十三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