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岚州境内。
一辆华丽马车沿着官道飞速驰骋,拉车的是一匹纯黑骏马,四肢粗壮,浑身肌肉隆起,一看就是千挑万选的良驹,价值斐然。
车厢内,陈巧倩静卧在一张软榻上,双目闭合,呼吸平稳,睡得正香。
丁缘也在靠窗位置盘膝而坐,面容肃穆,双手合十放于胸前,俨然一副老僧打坐之态。
两个月的时间,他的修为已经从练气一层突破至练气三层,只差一步便可达到练气初期巅峰境界,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系统奖励的那本凡俗功法—华阳经。
毕竟以他的灵根,如果没有外力加持,就算修个三年五载,也只能在练气一、二层踌躇徘徊,绝不可能有此等进展。
一开始,丁缘确实对这华阳经不以为意,里面除了几招分针点穴的手法外,就只剩一张人体穴位分布图。
穴位图他在穿越之前就已背得滚瓜烂熟,那几招分针点穴虽说有些精妙,但都要有极深的内力才能驾驭,否则就只能贴身施展。
而他近身肉搏的技术几乎为零,对手又不可能傻站不动任由你戳,一旦遇上拳脚功夫不错的敌人,恐怕手指头都要被撅了。
当然,他也设想过用灵力驱使,但自己既没学过驱物之术,又未学过御灵之法,一身灵力形同虚设,根本无法运作,又何谈利用。
所以当丁缘翻阅完后,便当下判定这本书就是个笑话。
只是,在他准备将这“笑话”丢弃时,却突然发现,那张人体穴位图上居然还有一段文字存在。
这段文字写满了穴位图的整个反面,里面记录了一篇内力修炼法诀。
此法诀前半段与世俗大多数修炼内力的方法不分轩轾,都是以气入体,游走百穴,再贯通脉络,淬炼筋骨。
但后半段却讲述了一个可以将内力转化为修士灵力的法门。
原来内力与灵力的来源虽天冠地屦,毫不相同,但最后的归处却殊路同归,都是在人体的丹田处汇聚,从某种角度上讲,两者之间是能够相互兼容。
所以法门中提出,只要在内力进入丹田的同时运转灵力牵引,便有极大的概率从内力里面将灵丝抽取出来。
而灵丝通过凝练后,又可与自身灵力交汇相融,灵力壮大,修为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不过这法门也有瓶颈,只能对练气前中期的修士起作用,一旦修为突破到练气后期,提炼的灵丝就不会对自身灵力产生影响。
丁缘细细研读,发现这法门简直为自己量身打造。
原因无他,里面两个苛刻条件,丁缘全部满足。
一个是修炼之人必须身具灵根,并且灵根要超脱五行之外,像四灵根、三灵根、双灵根,甚至天灵根这类,皆无法满足条件,只有风、雷、暗等等的异属性灵根,还有就是像丁缘森罗噬灵体这类的特殊灵根才有机会修行。
另一个则是修炼之人修为不能超过练气一层,且在此之前不能学过任何修仙功法。
这一条件直接将修仙界近乎所有的人拦腰折断。
众所周知,凡人要想成为修士,除了身具灵根,还得学习修仙功法,否则无法聚气入体,突破练气。
达不到练气一层,自然满足不了此法门修炼条件,但若是修习功法,同样会被另一条件拒之门外。
只有丁缘这种被系统绑定的天选之子,才能如此巧妙的刚好契合。
所以这段时间,丁缘通过抽取内力,凝练灵丝,再加上两颗黄龙丹的强大药效,才一跃至如今的境界。
其实他还有些怅然,期间若不是与陈永望交替御使马车,恐怕修为还能更进一步,但话虽如此,自己也不可能让一个雪鬓霜鬟,半只脚踏进土里面的老者昼夜兼程的赶车。
与此同时,驾车的陈勇望忽然在外面喊道:“丁大夫,这里已是永城境内,距离嘉元城仅有一城之遥,前面有处码头,我们就在那里换船吧!”
“好!”丁缘闻声睁开眼眸,淡然回道。
路上他曾听陈永望提到过,第一次去嘉元城,最好从水路前往,这样不会错过江上诸多美景。
在地球上阅读《凡人》时,他一直对原著中描写江河湖泊很是向往,如今能够亲眼见识,他自然不会推辞。
话落,马车“嘎吱”一声将速度减缓,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片刻后,陈永望“吁”的一声将马车喝止在岸边停下,丁缘也在这时将熟睡的陈巧倩喊醒,随后掀开车帘,与之一同跳下马车。
此处是辛州南部的码头,一眼望去,碧浪翻波,浪花拍打于岸,岸边停靠诸多货船,船帆林立,桅杆顶端悬挂着旗帜,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码头边站立着许多船夫、脚夫,他们见马车停靠过来,纷纷围拢上前。
“几位客官是想租船吗?我这船好,遇风不倒,见浪不响,白银五两,随处可闯……”一位膀大腰圆的黑脸船夫抢先开口。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位离他三四丈远的瘦个汉子当场截断:“得了吧,何老二,你那船纸糊的一样,拿去戏台子里演皮影戏还行,真搁江上晃荡还不颠散架了?”
“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哄然大笑,好几个都直不起腰来,陈巧倩也被逗得捧着嘴乐个不停。
被称为“何老二”的船夫登时急了眼:“孙二毛你懂个屁,我船再晃悠也比你的好,硬得跟块棺材板似的,老子坐得屁股直生疼!”
“屁股疼你怎么不去看痔疮?反而赖上我了,真有你的,何老二,我看你也别坐什么船夫了,干脆去当舁夫吧,给人抬抬棺材什么的,反正一年死在你船上的人也不少。”
“对了,我记得牛家庄王寡妇的男人好像就是坐你船死的吧,后面还天天在人家门口转悠,哎哟喂,可真缺德,弄死人还不忘惦记人媳妇哩。”
叫“孙二毛”的汉子明显牙尖嘴利,几句话说得何老二面红耳赤,怒火中烧,撸袖子就冲孙二毛扑去。
“孙二毛,你妈的,老子今天非要把你这张逼嘴撕烂不可!”
孙二毛见势不妙,连忙躲避,一时间场中乱成一锅粥,吵闹声,惨呼声,哭嚎声,各种各样,充斥耳膜。
见此情形,丁缘三人退到一侧,也不作挑剔,随意选了个货船搭乘,并在甲板上找到空余的位置坐下。
很快,几名船工升帆起锚,将货船拉动起来,缓缓向前行驶。
这是艘双桅楼船,长约十丈,宽三丈,虽不及商船那般硕大宏伟,却也能容下三四十人。
船头用绳索吊挂着一个货箱,旁边摆着几个竹编板凳和一张木桌,桌上摆着茶壶茶杯以及果盘点心。
陈巧倩看见很是眼馋,趁爷爷不注意朝着果盘猛抓一把,躲进船舱偷偷吃了起来。
丁缘摇头失笑,抿了口身前的香茶,目光往江上望去。
此时距他们离开码头已有一盏茶的时间,只见大江雄阔,水碧波粼,江水滔滔,清波一碧,往来商船穿行如梭,帆樯如林,棋布星陈。
两岸蓼花红透一片,杲杲枫叶熊熊欲燃,渔村蟹舍参差排列,青苔黛瓦,石阶铺地,偶尔有三五渔人结伴行舟,临风高歌,渔舟唱晚。
“哈哈,丁大夫应该是第一次见这般风景吧!”陈永望见丁缘目视远方,面容沉醉,不禁打趣道。
“是啊,镜州丘陵地带,山高少水,确实难以见到如此秀丽壮阔的江中景色!”丁缘点头赞许。
陈永望会心一笑,继续说道:“不过这也要归功于岚州特殊的地理环境,丁大夫可能不知,岚州占地面积虽在越国十三州中排列第八,但它的富足程度一点都不弱于身为“国都”的辛州。”
“是因为地理环境吧!”丁缘淡然笑道,他早已在原著中见过忘大对此地的描写,所以并不感到稀奇。
“没错!”陈永望颇为意外的看了丁缘一眼,又道:“因为在越国南部,所以土地相比其它州郡要肥沃许多,所辖域内又有数不清的水道、湖泊和运河,再加上一向风调雨顺,所以极易种植谷稻,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产粮大区。”
“当然,除了粮食,岚州其它物产同样十分丰厚,像药材,丝绸,矿产等资源都有极强的价值,尤其是铁矿,据说岚州境内铁矿储量达到千余座,每隔几年都有不少外邦番商前来购买或挖掘,老朽也因此发了几笔横财!”
说到这里,陈永望尴尬的笑了笑,似乎想到了某些不名言说的窘迫经历。
……
又过了不久,天渐渐暗了下来,陈永望滔滔不绝之声仍未停息。
还在说!
还在说!
丁缘双眉皱成一团,他对陈永望说的根本提不上兴趣,自己明明是过来发横财,怎么搞得跟上地理课一样。更何况说的这些自己早已在原著中看过数十遍,根本用不了这老头再来赘述。
于是他将目光瞥向货船行驶的方向,却发现前方灯火万点,船只无数,俨然一副盛世繁华景象。
这时,船夫也在甲板上吆喝:“嘉元城到了!马上停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