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如练,洒落伏云山头,后山平台之上,一堆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围坐其旁的众弟子脸庞,夜风轻拂,带着山林的清新与凉意,却丝毫未减众人心中的热切。
“大师兄!听说你此去是为追究贤相高平遇刺一事!如何?可将那恶人捉住了?”酒过三旬,一师弟开口。
“何曾有此等事?休要胡言,我不过是受师父之命,前往南疆探访一位多年未见的故友,你们可不要瞎说啊!”
“啊,是是是……那故友如何,是何样貌,可当真厉害?”
“哼,能有何特别?不过是个寻常人儿,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与你我无异……”
“大师兄你可别再遮掩啦,我们都从江湖小报上听说了,南疆蛊王墨邪仓皇逃回南疆,却被一位白衣剑客紧追不舍。”
“那剑客虽面覆轻纱,但其手中秋水剑,舞动间犹如龙吟凤鸣,任凭蛊虫毒药,皆无法近身。”一旁的弟子显然不信,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江湖上的最新传闻。
“反倒是那老贼,决战之时,为求一胜,吞下了过多的金蚕蛊,强行提升战力,却也难逃一死,最终被那白衣剑客一剑封喉,头颅落地!”另一位弟子接口,言语间满是惊叹。
“嘿嘿,那白衣飞侠我也有幸得见,还与他把酒三盏,可确实是个人物。却不知还未回来,江湖上竟已有他的故事啦!哈哈!”言罢,云正意大笑几声,面有得意,却又似是在掩饰。
众人平素里都清心寡性,又有宵禁,难得如此相聚,一时间觥筹交错,众人皆开怀畅饮。
木怀月在一旁看着众师兄师姐,听得出神,只觉此生从未听过那么好听的评书,如此精彩绝伦,行侠仗义之事,竟就发生在自已的师兄身上。
只听众人言语正酣,虽对什么齐朔多有避讳,但总算听明白,门规虽以武止戈,但那些大奸大恶之徒却可挥剑除之。
“原来,为个人恩仇而战,不过是小义;若为天下苍生讨回公道,方为大义……”
木怀月还在出神想着,已被云舒禾一把拽起:“小不点,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大师兄要和四师兄斗酒赌剑,输的人可要传在场所有弟子一招剑招,快快快跟我挤进去,一会儿可没得看啦!”
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从人腿缝隙间挤入场中,恰见云正念高声呼道:“师兄!今日之约,谁先饮尽三坛,便为胜者!”
言罢,他率先揽起一坛佳酿,拍开封泥,仰头痛饮,酒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顺着嘴角流淌,尽显豪情。
那云正意亦是豪迈不羁,哈哈一笑,道:“好个师弟,我便让你三口先机!”
话音未落,秋水剑已如灵蛇出洞,轻巧挑起桌边一坛酒,酒水宛若泉水叮咚,自半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直注入云正意口中。
“好!”众师弟齐声喝彩,掌声雷动。
“你猜谁会赢?”云舒禾一边叫好,一边在木怀月耳边问。
“我猜大师兄内力更高,肯定是大师兄赢。”
“嘿嘿,那你可就要输喽。四师兄身为仁心圣手,不知暗中服用了多少灵丹妙药,才敢与大师兄一较高下。你且拭目以待吧!”云舒禾神秘兮兮地笑道。
果然,二人饮至第一坛时,尚能旗鼓相当,然而到了第二坛,云正意已面色酡红,身形微晃,斜倚在一位师弟身上,似已站立不稳。反观云正念,却是面色如常,依旧大口畅饮,豪气干云。
眼见四师兄一坛又要见底,还要再拍第三坛,云正意已出言:“行了,四……四师弟……这般好久,可不能就我们二人畅饮,还得留点给别的师弟呢!”
“哈哈!”云正念闻言放下酒坛,朗声笑道:“好!那大师兄是否愿赌服输?”
“愿……愿赌服输!你们都给我让开些!”云正念豪爽应承。
众人一听,纷纷兴奋叫好,互相拉扯着为云正意让开了一片空地。
只见云正意脚步虽略显蹒跚,却傲然挺立,手中之剑犹如龙腾九天,凛然出鞘。
那酒壶仍稳稳立于剑上,仿佛与剑融为一体,不离不弃。
他腕力一震,内力汹涌而出,酒坛如离弦之箭,直冲云霄,剑花则紧贴酒坛,犹如灵蛇缠绕,飞舞不息。
那酒坛在空中旋转翻飞,却始终未曾落下,宛如天边流星,绚烂夺目。
“好!”众弟子皆拍手欢呼,声震四野。
又见云正意剑锋一转,剑光闪烁,大开大合之间,已迈出脚下凌虚步。
他的人影瞬间变得模糊,犹如鬼魅一般,在众人眼前忽隐忽现。
众人只感觉似有剑意如寒风般划过自已鼻尖,锐利无比,却始终不见剑影踪迹,仿佛那剑已化作无形之风,无处不在。
虽看不清云正意身影,却听他朗声吟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生”字出口,云正意的身形陡然停住,一掌斜撑在地,剑尖直指苍穹。
那酒坛竟仍在剑尖不住转动,宛如陀螺一般,稳稳当当。
哈哈一声长笑,云正意收剑起身,豪情万丈。众人皆是欢呼起身,纷纷上前簇拥着云正意,举杯共饮。
“大师兄你这是耍赖!说了教一剑招,咱什么都没看清!”
云正意仍是醉意朦胧,脚步蹒跚,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但他却笑得开怀,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哈哈,这招‘侠客行’可是我和你们二师姐一起创的绝技。如今我醉了,明日你们去找她吧!让她来教你们,保证让你们看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众人纷纷揶揄起来,笑骂声此起彼伏,闹成一片。有的人摇头晃脑,模仿着云正意醉态可掬的样子;有的人则互相打趣,猜测着二师姐教剑招时的模样。整个场面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木怀月看不懂剑招,只觉得大师兄如同天外飞仙,是极厉害的,只在一边跟着云舒禾一起鼓掌。